肃文一挑眉毛,没有说话,心里却暗自嘀咕,这詹士谢图知道的可不少!难道是……?他又四下张望着,却没发现要找的人。
“你不用找了,这地方,没有人能随意进来!”詹士谢图道,“今晚,全城都在搜捕你,天理教更是要你的人头,这黑白两道,你得罪遍了,呵呵,估摸着,你这脾气,以前也得罪过不少人吧?是谁,你心里有数!咱们今儿撇开私人恩怨不提,单论公事!你现在已经成了一枚棋子,一枚攻讦推行新学与内务府革新的棋子,不过,马上要成为弃子喽!”詹士谢图看肃文蛮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打击他,讽刺他。
“我知道,捅下这么大的娄子,谁也保不了我了!”肃文蛮不在乎地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来,这夜晚的风吹过燥热的胸膛,才能把这颗滚烫的心稍稍冷却下来。
“有自知之明就是好事!”詹士谢图一撩袍子,也坐下来,“去,弄些吃的来!”他吩咐道,“本来狎妓喝花酒你还有条生路,我也实话告你,端亲王早已为你打通了刑部、都察院、顺天府的关节,可是你今晚砸了人家的堂子,人家就得要你的命了!”
他看看天上的明月,“这个时辰,估摸着你的那帮混混兄弟,都睡进大牢里了吧!”
肃文猛然抬起头来,詹士谢图却笑道,“不信吗?冯三,家住砖塔胡同,丁能通,家住般若寺胡同,刘子才,家住铺陈市胡同……”
“你停吧,我信。”肃文无力地说道。
“你以为干得人不知鬼不觉,青楼里他们都面生,那你也太小瞧巡捕营跟顺天府了!”詹士谢图撕下一条鸡腿,“别囧着脸喽,见我不高兴,见妓(鸡)也不高兴吗?”
“嘿,你今晚是想拿我开涮还是怎么的!”肃文感觉胸膛里的火“刺喽刺喽”直冒。
“呵呵,这就恼了”詹士谢图自己拿起坛子,“正宗的绍兴花雕,要不要来一口?”
肃文也不答话,抢过坛子就往嘴里灌,“哎,哎,你这人,还真是自来熟,不拿自己个当外人,行了,行了,慢点喝,酒有的是,呵呵,这喝法,跟我对脾气!”詹士谢图笑道,却突然话题一转,“后悔吗?”
“后悔个屁,佛烧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他们还敢这样逼得我的女人撞墙,我还敢砸了它!”肃文一抹嘴巴子。
“嗯,有种,象条汉子,你进咸安宫学之前,在街上牵狗架鹰、穿着一件羊皮袄的时候,我就认识你,”詹士谢图道,“此次,他们针对的是你,更是新学与内务府,这官场上斗起来,杀人不见血,可比战场上狠多了。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知道莳花馆背后有人,康亲王不还开当铺么!这窑子行更是一本万利,我不管莳花馆头上有哪块云彩,我就想把这块云彩捅下来!”肃文一口喝掉了坛子里的酒。
“你!?”詹士谢图这次没笑,反而很是郑重,“你的那些混混兄弟们肯定熬不过顺天府的大刑,就是熬得过,昏死过去,口供早给他们准备好了,只等他们按上手印就行!御史衙门那起子乌鸦嘴,明天保准又开始递奏本了……”
他正在说着,一个年轻人快速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詹士谢图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眼线有新消息,你家里跟你的那个劳什子医院已经被查封了,现在这街面上,除了官府的人找你以外,天理教的人,内务府的人、正黄旗的人,都在找你,呵呵,你还真行,把北京城这摊死水都搅动喽!”
此时,肃文却无心再去猜测詹士谢图的用意,他虽然面上平静,但春日的夜晚,全身已是湿透,手上也是汗津津的。
从小到大横行于内城,只有他弄人家,人家弄不了他,可是,这次的对手不一样了,对手太过强大,强大到弄死他、弄死他一家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
熬淘,真他妈熬淘!
“我出去,去见官,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与我的兄弟们、家人无关!”坛子一下飞了出去,在地上变得粉碎。
“你出去?成,那先得扒了这身官皮,八十大棍是挨定了,那帮打棍子的衙役,哪个没有绝招,外皮好好的,伤筋动骨那是常有的事,就是你能熬过八十大棍,饶着北京城满世界示众,你受得了?要是我,也得学那柳如烟一头撞死!”
詹士谢图面露不屑,“人家后面的招数多着呢,你上面没人,手里没权,光有银子顶个屁用!一个书吏就能整死你,再退一步,不用官差出面,单那天理教你就应付不了,追杀起来,你能跑得出北京城!”
“呵呵,吓唬,吓唬了我一顿,你想干什么,你能救我?”肃文看看詹士谢图。
“我不能,但有一人能!”詹士谢图也站起身来,郑重说道。
“皇上!”
“对,你小子不糊涂。”
“怎么救?”
“加入粘竿处!”
“粘竿处在哪?”肃文问道。
“这,就是粘竿处!”詹士谢图庄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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