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急着回家的心思都很迫切,改得很快,可谁知,肃文真派了官学生去取银子,一帮官儿等得不耐烦,又纷纷辱骂起雅尔哈善与图尔宸来。
这当口,各家的家眷接到欠条,却都是千恩万谢,官位与银子哪个重要,他们可掂量得清楚。
可是,当银子顺顺当当取回来,麻勒吉那让人一头碰死的声音又在胡同里响了起来,“图尔宸大人有令,有人冒名顶替,一律不得放人,一律不得放人!”
图尔宸与雅尔哈善互相看看,一脸明白,也是一脸懊悔,这明显就是中了圈套嘛。
这肃文,压根就没想放人,银子有了,口供有了,还找来俩挡箭牌!
这躲来躲去,本以为能卖个人情,却被推上前台,成为众矢之的,这一传十,十传百,明天都会知道他二人在坑这帮官儿,那他们以后就恨上自己了,可别想过太平日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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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雨急。
巡捕衙门的兵丁横扫胡同巷口的暗娼流莺,将隐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肮脏一网兜起。
刑部衙门的捕快则直扑在家叫堂子的京官,在目瞪口呆、百般推脱中直接索拿回衙。
京城里翻了天,不只小门小户、寻常百姓议论纷纷,那些王公贵胄、勋贵大臣也纷纷猜测。
那些仍被扣留在八大胡同或是拘押在刑部衙门的犯官家眷们,可着实坐不住了,求恩师的,求同年的,求上宪的,求主子的,纷纷施展各路神通,一时,京城里上到王爷、上书房大臣下到六部堂官及各部侍郎,星夜之中,门前个个灯火通明。
可是,郑亲王府、端亲王府、康亲王府,都是大门紧闭,任一众人等在门外苦求。
上书房首辅大臣张凤藻、次辅鄂伦察、及周祖培、孙世霖,一个个也都是紧闭府门,都不想沾惹一身骚气。
可是,有人却是不顾张弓待发、引物入彀,一头闯了进来。
他自以为他来得,也问得,因为他还兼管前锋营,前锋营这么大的动静,自己这个管事的王爷竟一无所知,衣克唐阿等人也是太不象话。
虽然他也看明白喽,刑部、巡捕衙门及前锋营一齐出动,那背后能操纵这出戏的人,只能是紫禁城的那位,其目的他隐约也猜到是为内务府一事,可是如若不来,也显得自己心虚、畏葸不前。
思前想后,他到底是来了,一路上还琢磨着,那帮当兵的见了他,当是怎么个说法。
此人便是礼亲王高塞。
可是轿子稳稳当当停在泥泞的胡同口,那当兵的好似没看到他身上的五爪四龙团服似的,“请您留步,没有肃大人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
坐在轿中的高塞不由大怒,“你们不是前锋营的兵吗,前锋营怎么说也是我的属下,让你们带头的过来回话。”
一会儿功夫,他的眼睛就慢慢睁大了,细雨中,一路踩着泥浆迎面而来的正是这些日子全城大索的肃文,正带着几人飞快地跑过来,溅起一身泥水。
“给王爷请安。”地上虽然泥泞交加,但他们丝毫没有犹豫,一个千打了下去。
“你,”高塞突然发现,路上想好的说辞竟一时都忘了,“你是领头的吗?衣克唐阿呢?”
“回王爷,衣大人在前锋营左翼大营,这里归属下管。”肃文毫不含糊。
“这里都有牌有照,都查封了么?”高塞问道,话一出口才知不妥,自己怎会知道有牌有照?
“回王爷,我们也是奉命查办。”
“奉谁的命?”
肃文却没有回答,高塞心里的火噌噌往上直窜,“肃文,你本来有罪,蔑视王爷也是大罪,你还要罪上加罪么?”
“卑职不敢,可是这查抄八大胡同确是奉上宪之命,王爷,肃文前些日子来这里,也是奉命而来,并不是私自狎妓。”肃文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
“噢,”高塞道,“奉谁的命?你们昨晚都查出了什么?我倒要进去看看。”
“有四百多名官员不顾大金朝律令,擅自狎妓。”肃文道。
“有证据吗?”
“有。”肃文没言声地从后面麻勒吉的手中接过众官员的欠条。
这帮蠢蛋,高塞暗骂,他今儿来,也是有几个心腹门人和跟他走得近的官员落在了里面,原本想着能捞出来就捞出来的,可是一见这欠条,那是白想了。
“王爷请。”那肃文却突然一摆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肃文又高喊道,“传下话去,就说礼亲王前来慰劳弟兄们。”
高塞一听脸色一变,这四百多名官员,背后又站着多少人,
这一声喊下去,自己就成了昨晚这场围剿的幕后之人,那得得罪多少人哪!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跟在肃文身后那眯着眼的小子已是高喊下去,“礼亲王前来慰劳弟兄们了,礼亲王前来慰劳弟兄们了。”顿时,一声一声的喊声就传了下去,响遍了整个八大胡同。
高塞大怒,“肃文,我不管谁让你来,现在刑部、顺天府、巡城御史都在拿你,来呀,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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