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咸安宫也乱了套,虽说这宫门值守与总裁、习无关,可是秦涧泉、张家骧也慌了神,谁让那天是咸安宫的官学生值守呢,肯定脱不了干系。
在这泼天大案跟前,图尔宸早没了往日的傲气、骄气,浑身上下象抽了筋,骟了蛋,一点也硬呛不起来了。
肃文这几天都没进学,家里也塌了天,麻勒吉、海兰珠、墨裕、雅尔哈善找过他几次了,他就一句话,“媳妇都快让人抢走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这一连几日,讷采原本瘦弱的身板让风一吹都能飘起来,嘴上全是燎泡,原本头发不多辫子细细的,现今那头发更是一个劲掉,再掉怕是得买假辫子带喽。
惠娴的脸色更加苍白,就这么眼巴巴地瞅着屋顶,整日里不说一句话,水也不喝,饭也不吃。
惠娴额娘也是整宿地不合眼,一边带着惠征,一边还要防着惠娴想不开在脸上划一刀,还要劝着她进点水米,几天下来,也熬不住了。
“三叔,您回来了!还没吃饭吧,饽饽在锅里给您腾着哪,”讷采的小院里,肃文抱着惠征赶紧迎了上去,“端亲王怎么说?”
讷采叹口气,肃文已发现端倪,他已有些站不住,慌忙一把搀住了他,“三叔,您别急,您先坐下歇会,我这就给您倒口水去。”
“别,别,”讷采有气无力道,“我没见着端亲王,”他叹口气,“咱本来就是个奴才,王爷高看一眼那是给我脸,……这不知好歹地去了几回了,王爷没让人把我轰出来就是万幸了……唉,这是祖制,要是旁的,端王爷也不会袖手旁观。”
“那,还能怎么办哪?”肃文年看看惠征,惠征笑着用那粉嘟嘟的小手揪揪他的耳朵。
“孩子,认命吧,”两行清泪从讷采脸上流了下来,“你对惠妞的情谊,我们都看在眼里,事到这个份上了,甭再着急忙慌地上火了,许是你们命里就没有夫妻命,……下辈子吧,”讷采突然一把攥住肃文,“甭再作旗人!”
这到了喊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讷采的心已然死了。
“三叔,这不到最后关头,咱不能认输啊!”肃文急道,
“能想的辙都想了,”讷采颓然道,“但凡有一点指望,……”
“看来,这内务府里还不是一盘棋啊,三叔,这是有人想整治咱们!”肃文把憋了多少天的想法说出来了。
“谁当官咱听谁的,以前是明大人,现今是七格格,我不听七格格的,七格格也不让我不是!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总办郎中碍他们眼了,挡他们道了!”讷采掬把泪道,却硬撑着爬起来,“我,这就去求明大人去!”
“您甭去了,您顶的是寿琪的缺,寿琪那莳花馆,是我带人砸的,人,也是我拿的,官,也是因我丢的,且礼亲王高塞的福晋就是内务府钟家的人,高塞,在八大胡同也让我埋汰一把,这内务府的人让咱爷俩得罪到家了,三叔,您这时候去求他们,他们把尿撒您脸上还得笑话您怂!”
他一把举起了惠征,阳光下,惠征高兴得哈哈直笑。
“我是一直防着高塞,防着内务府那班人,没想到他们净拣我最在意的下手,”肃文笑着咬咬牙,“这得罪的人太多,那也是该着,防不胜防啊!”他话题一转,“可我从当混混儿那阵子,就不知道还有个怕字,三叔,您甭管了这事!”
“你是个天不怕,”讷采恐惧地抬起头来,“你可不能胡来啊!”
“这佟奉全是谁的人?”肃文问道。
“他虽不是明家的人,但跟明善跟得最紧。”讷采期期艾艾道,“你有什么法子?”
“明善把持内务府多年,您就不知道他的把柄?”肃文道。
讷采叹口气,“孩子,你别多想了,我就是个老实人,三叔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跟你说,你这事还没闹出去,人家就能把咱两家给平喽,你信不信?”
“那这选女实在是害人!”肃文问道,“他们在里面就那么干净?”
“这内务府那有不吃腥的猫?!这历次选秀女,其实选的就是家世!”讷采痛苦道,“明家一家三代把持内务府多年,说句良心话,这给皇上选妃子,给王爷选福晋,其实算不算的都是他们家说了算!”
“噢?”
“有家世好的但不想进宫,在验身这一道上,他们就会找各种理由,比如狐臭了、有大痦子了,给你挡在门外面,有些想进宫当妃子或者想进王府当福晋的,也得给他们塞钱,就是身体上真有些毛病,或是礼仪上不周全,他们也护得着,这最后皇上、太后阅选时,他们也是能动手脚的,不过,我不关心这些,也没细打听。”
“成,这就够了,三叔!”肃文合计着,咬牙切齿道,“真他妈的,要是办不成,我就反喽!”他眼前突然飘过雷时声那张脸来。
“嘘——”讷采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捂住肃文的嘴,“不许胡说!”
惠征看看这爷俩,***一翘,一泡尿正拉到了肃文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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