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文气得一把勒住马缰,掉转马头要回去,“你敢抗旨?”詹士谢图道。
肃文看看他嬉皮笑脸的样,气得一鞭抽在詹士谢图的马屁股上,那马一受惊吓,突然往前一蹿,差点詹士谢图颠下来,肃文一笑,也扬鞭打马,直朝刑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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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衙门大院。
肃文看看头上的牌匾——“明刑弼教”,跟在詹士谢图后面走了进去。
宽畅明亮的签押房内,上书房大臣周祖培、刑部满尚书科尔昆,刑部汉尚书赵彻、刑部左侍郎齐世武及一个堂主事、直吏清吏司郎中、提牢厅郎中俱都在座,初夏的北京城虽不甚热,但那科尔昆却拿着一把蒲扇使劲扇着。
“周大人、各位大人,”詹士谢图甫一进入,就笑嘻嘻说道,“皇上命我把人给你们送来了。”
“老詹,这差使你还用亲自过来,让别人过来走一趟就是。”周祖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也知道此案在宣光帝眼里是何等分量,要不也不会在二十天内连下三等圣旨,又令御前侍卫亲自把这个两年来在京里风头正盛的肃文送过来。
“皇上可有旨意?”科尔昆一部大胡子,现在却是一筹莫展。
“没有旨意,就是让我过来看看。”詹士谢图笑着坐下。
这过来看看,也是旨意啊,众人心里俱都明白。
周祖培轻咳一声,“案发后,皇上命兄弟会同刑部列位严审定拟具奏,大金开国三十年,宫中刺杀皇上也是绝无仅有,兄弟也在皇上跟前夸下海口,一定要将此案审个水落石出。”他虽是上书房大臣,但此时詹士谢图代表着宣光帝,他就显出一幅奏对的格局来。
“此案我也与科大人、赵大人及刑部众位大人商议过,疑点颇多。”他看看詹士谢图身后的肃文,见无人让座,象个腼腆的后生站在詹士谢图身后,只听不说,心里顿起几分好感。
“一是此人如何知晓皇上的行程,单就那日早早在顺贞门外等候?二是他是如何混进宫里的?三是他为什么要刺王杀驾?四是是否有人主使?五是他还有其他党羽么?六是他还有其它同谋么?如果有,又在哪里?下一步会还会干什么?”
这几条都说到众人心里去了,众人心里也俱是一沉,这刺客不开口已是满朝风雨,人心惶惶,惟恐刺客乱咬扯到自己身上,那些值守护驾不力之人,也都四处找门路、托关系,惟恐因此案受到牵连。
可是案子没结,所有人的心只能提留到空中。
“可是提牢厅对此刺客日夜熬审,大施酷刑,重刑之下,犹未吐露半个字。”周祖培叹道,“案情至今毫无进展。”
刑部他是直管的上书房大臣,这么一说,也有给刑部开脱的意思。肃文暗道,不过,这些日子朝野议论颇多,有的说宣光帝打压正黄旗与正红旗,是两旗人马干的;也有的说是因八大胡同案撤官的犯官亲属雇佣刺客所为;还有的说是内务府那帮人不满革新,狗急跳墙……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对朝局都是不利的,对宣光帝本人也是不利的,他是想快些结案,安定人心,稳定朝局。
“该用的刑都用过了?”周祖培突然问道。
那提牢厅郎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回中堂,跪火链、刑夹、板子、掌嘴、押杠等等,无所不施,只要是刑部有的刑罚,都用过了,可就是不招。”
“此是悍匪巨犯,”周祖培道,“否则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如此祸胆包天。”
肃文看看提牢厅郎中,那人眼窝深陷,前额的头发都有两寸长,跟直隶清吏司郎中二人并无两样,显然俱是压力在肩,不能摆脱。
用刑?他记着钱维钧说过,用刑是柄双刃剑,尤其大案要案之前,在这泼天大案跟前,上有上书房大臣亲督严导,下有部堂一直追逼,不用严刑,毫无结果,则有审案不力之责;用刑过重,人犯若死,断了线索,那也更难交代!
他正想着,突然赵彻笑道,“老詹,前些日子干得漂亮啊,”我就说嘛,你从不请客,怎么着突然动了哪根弦,请起客来了,一夜之间,一举拿到将近二百个秀女的口供,让会计司、户部那帮官油子签字画押,就是我们这里的老刑名也是办不到的,呵呵,可真有你的!”他有意无意看看肃文,“明儿就是皇上给定期限的最后一天了,这案子啊,我看,就靠你们了!”
肃文一听,差点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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