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脱身,在林子里还能挡一阵儿,”巴音道,“出了林子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只有挨枪子!”
“天马上就要亮了,等天亮,我们再也藏不住!”墨尔根射出一箭,大声说道。
“在这会被烤成烤乳猪的,这烟,也能熏死人!”多隆阿大嚷道。
“肃文,你有什么法子?”詹士谢图道,“你说吧,大家都听你的。”
多隆阿与胡进宝俱是围拢过来,热切地看着肃文,大火烤得人人身上滚烫。
“放火!”肃文看看这绵延几十亩的胡杨林,“只要火烧起来,就是一道火墙,他们过不来,我们趁乱就走得脱,杀得出去!要不,到了天明,大家就都成活靶了!”
“放火!”詹士谢图当机立断。
这胡杨林里一个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而起,很快延绵成片,火光中,詹士谢图大声道,“大家待会往东面冲,如果走散了,还是到乌里雅苏台汇合。”
火借风势,星火燎原,整个草原此时正是秋草待干的时候,很快,草原变成了火海,暗夜下,烟气四溢,火光冲天,却好似一道天然屏障,隔开了后面的追兵。
“到到大盛魁,”火光中,大家快马加鞭,詹士谢图凑到肃文身边,低声道,“记住。”
接着,他笑着又大声喊起来,“我操,这一路,差点让枪打成筛子,又差点烧成火焰山的孙猴子,”他回头看看,却是再也笑不出来,火光中,两股追兵又追了上来,衣裳都着了,却是不管不顾。
“奶奶的,分开走,”詹士谢图大声喊着,“我与巴音一路,肃文带墨尔根一路,”他又不甘心地回头大声喊道,“你们是哪个营的?”
回答他的仍然只有几排鸟枪。
“詹大人,您别问了成不成,再问,这枪子还得打。”多隆阿急喽。
“好,分开。”詹士谢图很虚心,马上接受了多隆阿的意见,两队人马分开了。
从西北方向来的铁骑却直朝肃文等人追了下去,北方来的铁骑却兵分两路,一路追詹士谢图,一路与西北铁骑混战着,朝肃文等人追了过去。
“老墨,我怎么看前面是湖!”穿过一片齐膝深的河流,眼看甩不脱后面的追兵,肃文借着微弱的晨曦,心里一阵狂跳。
墨尔根叫道,“这是克鲁伦河的达赉湖,”他看看身后,“没办法,下水吧,长生天保祐!”他一打马,带着闯进了湖里。
多隆阿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二哥,这不是找死吗?”
“下水。”肃文大喊道,前面水天一色,芦苇茂密,滩上苇柳丛生,湖面却是一眼望不到头,“下水还有一线生机,没看出这些人就是冲我们的命来的吗?下水。”
“扑腾——扑腾——”
连人带马走下湖去,偌大的湖面只是打了几个旋,就恢复了平静。
微弱的晨曦中,耀眼的火把下,却是再也看不见人。
追过来的两支铁骑朝着湖里放了几排枪,却又是混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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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士谢图看看身边,从京里一路带来的粘竿拜唐已所剩无几,加上巴音、萨仁其其格,总共不过七八骑。
“继续往南,前面就是喀尔喀,枪声响了一晚上,草原大火,千里可见,他们肯定会有人来。”詹士谢图大喊道。
“长生天保祐,长生天保祐。”巴音也大声呼应道。
他们的想法没错,天微微亮时,果然遇到了身着蒙古装的卫队,后面追赶的绿营兵却都停住了脚,掉转马头往北去了。
“勉强捡了一条命。”晨曦中,詹士谢图看看众人,个个满脸黑灰,眉毛头发都被火烧得焦黄一片,身上也是支离破碎,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王爷,我们还有几个兄弟,往北去了,能否派人去接应他们?”詹士谢图惊魂稍定,马上安排。
“我马上派人去找。”喀尔喀王爷很是痛快,“詹大人,您怎么从科尔沁跑到喀尔喀,怎么跟绿营的兵打起来了,他们是哪个营的啊?”
“我是来猎狼的,”詹士谢图大言不惭,“我操,这些绿营兵简直就是土匪,不分清红皂白,乱打一气,让我查出来,定饶不了他。”
这千里猎狼闻所未闻,这一夜追杀,更是险相环生,喀尔喀王爷知道必有隐情,见他不肯实话,也不相逼,安排好蒙古包与换洗衣裳后,马上安排人手出去找寻。
至中午找寻人的人马陆陆续续才回来,却是个个摇头,“詹大人,您说的那个兄弟,我见过,就是那达慕大会上的雄鹰,真正的满州汉子,可是,我的人找到达赉湖,在湖边捡到了这个。”
喀尔喀王爷把一枚金腰牌递给詹士谢图,詹士谢图眉毛一皱,正是那面在宣王府时他给肃文的腰牌。
“听湖边放牧的牧民讲,他们七八个人都投了湖,估计是已经升天了。”
詹士谢图一屁股跌坐在蒙古包里,手里却兀自紧紧握住那块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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