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士谢图一瘪嘴,“嗯,你就吹牛吧,等到了科尔沁草原,给你弄一群牛让你吹。”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宣光帝看看背后二人。
“没什么,肃文说想吃牛肉,我知道承德有一家老牛汤做的不错,正商量着一起尝尝呢。”詹士谢图大言不惭。
“嗯,民间的吃食不同于宫里,风味也是不错,”宣光帝似乎也很动心,“待用过午膳,宣议政王大臣、上书房大臣、都察院钱牧、刑部赵彻、大理寺诺敏到延熏山馆觐见。”
“是。”詹士谢图急忙应道。
“皇上,一路劳乏,也不休息?”肃文小声道。
“多少政务等着呢。”詹士谢图好似也是无可奈何,“这避暑其实就是换了个地方处理政务而已。”
二人边低声说着,边跟着宣光帝的脚步绕过仪门,走进一处院落,只见院中黑松高可参天,却是树冠庞大,遮天蔽日,迎面正门上赫然是四个泥金大字——“万壑松风”。
看着巴音挑帘出了蒙古包,詹士谢图收敛了笑容,他究竟还是没有对巴音父女和盘托出,这乌里雅苏台城,除死去的十几名粘竿拜唐,当地潜伏的巴音父女,大盛魁的玉儿姐、柳如烟,加上肃文、多隆阿、胡进宝,再就是他自己,还有一位谁与不知的奎昌身边的神秘人,前后竟有这么多人齐聚乌里雅苏台城,足可见粘竿处那位老祖宗对此行的重视,他不能不万分谨慎,加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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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虽不是故知,还被摆了一道;也不是夫妻,还被骗了一回,但大家坐在一块,在这个远京京师的边陲小城,还是其乐融融,中间夹杂着柳如烟那勾人心魄的目光,肃文未喝先醉。
“肃掌柜的,外面有人找。”整个小城既没有八大楼也没有八大堂,从外面酒楼要了酒菜,大家伙刚坐下,外面的伙计就进来禀报。
肃文看看大家,这进大盛魁不到半个时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詹士谢图也没讲这儿还有粘竿处其它人啊,再说了,自己在这里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谁会认识自己啊!
“多隆阿、进宝,备好家伙什,”肃文掣出连珠火铳,掖在袖子里,玉儿姐跟柳如烟也站了起来,见玉儿姐有些迷茫,柳如烟有些担心,肃文一笑,来到外面。
“您是肃二爷?”来人一身蒙古打扮,很焦急,“京里来的?”
“嗯,您是?恕我眼拙……”肃文一拱手笑道。
“别的不用说,”来人确实很急,“一句话,快跑,将军行辕正在点兵,马上要来拿你们,晚了就来不及了。”
来人说完,匆匆而去。
一席话说得肃文心惊胆颤,这是非地、虎狼窝端的是非同寻常,“多隆阿、进宝,走。”
“二爷,这是怎么了,是我们招待不周么?”玉儿姐赶紧上来,无意中又把行院的行话说了出来。
“奎昌马上要来拿人,别啰嗦,快走。”肃文急了。
“我还有些东西在屋里……”玉儿姐有些犹豫,柳如烟却一把拉住她,“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嚯,肃文目光霍地一跳,这哪还是那个楚楚可怜的莳花馆首魁,今儿,怕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多隆阿、进宝,赶车!”肃文看着卸了一半的货物,忙道。
“二哥,这时辰了,这些东西是身外之物……”多隆阿马上现学现卖。
“这半年,内务府查处了不少官员,外面流传着一首歌谣,”宣光帝轻轻念道,“……草木荣,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盛不下顺天府一口钟,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隐姓王,天下好文章,珍珠如土金如铁。”看看在坐的诸大臣,“这奢侈极欲到了何等地步!”
肃文心里一乐,赶紧站得更直,这四句歌子却是他的手笔,想不到已传到宣光帝的耳朵里。
“嗯,且不说内务府,就说现今的朝堂之上,这小民看官吏,小官看大官,单说这吃穿用度,从上到下,风气一塌糊涂,竟是人人争相攀比!……嗯,我朝有制,亲王、郡王以外禁穿黑狐皮,可是你看看,这朝堂之上身着黑狐皮之人又有多少!朕,还听说,有人顶戴花翎所用的翎管子,一个就价值一万三千两银子!”他看看高塞,高塞却不敢触碰他的眼光,“就是这些一、二品大员把风气带坏了!”
“朕听说,户部尚书立山有朝珠三百六十五挂,每天都换一挂戴。据说,这些朝珠最低等的也值到一千两银子,也就是说,这些朝珠起码值三十六万五千两白银,……嗯,他一年的傣禄才多少银子,这不是贪官又是什么!”宣光帝猛地转过头来,盯着这一干大臣,“查,立刻就查,今后凡有贪腐者,不管是王爷还是督抚,上不封顶,一查到底!”
众位大臣都站了起来,众人早知宣光帝要整顿吏治,原以为也是要太后省亲回銮之后再作商议,谁知,在这避暑山庄就雷厉风行布置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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