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男人动作粗暴,但其实并没有用狠劲。
只是这一动,他腿上的伤又被拉扯,淌出了鲜血。
李昭拍了拍裤腿子上的泥巴,起身将柴刀插回腰后,又从腰间的布囊里取了一团草叶子出来,在手上揉了揉。
举着一团绿色的叶泥,李昭重新蹲在男人身边,说:“既然你不想伤我,又何必装腔作势?”
啪!
李昭不由分说地将叶泥糊在了男人的伤口上。
“我平时要上山采药打猎,所以正好带了治疗外伤的草药。”李昭撕了一段衣摆,低头,小心翼翼地帮男人包扎伤口,说:“你该庆幸遇到的是我,要是别人,一来一回地请大夫,你这腿就别要了。”
就这么处理一下,肯定是不够的。
但李昭手头并没有其他药材了,只能暂时先紧急处理,好让男人撑到去看大夫。
看男人脸上隐约有窘迫,李昭又摆了摆手,补充道:“你伤成这样,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紧张一些我可以理解,所以不必觉得刚才那事抱歉。”
将手上残留的药汁擦干净,李昭起身,拎起食盒就准备走。
结果没走成。
男人伸手拉住李昭的衣摆,哑声道:“这事原是我不对。”
紧接着,一锭金子塞进了李昭的手。
“这是我的赔礼。”男人抬眸,眼底满是血丝,“请你帮我将口信传去罗城东市的百汇钱庄,就说速来碑南村寻我。”
李昭吞了吞口水。
她没想到,男人一出手,便是一锭金子。
看李昭面带犹疑,男人又说:“你放心,只是传口信,别的什么都不用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李昭被金锭打动,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食盒,说:“我得先给我大姐送饭,送完饭,我会借绣坊的马车,去罗城帮你送信。”
她又把腰间的药囊取了放在男人手上,补充道:“两个时辰换一次药,没有明显的渗血后,就吃里面的红色药丸,那是我自己做的药,可以补血益气。”
夜里无月。
李昭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间飞奔。
拿人钱财,帮人办事。
她必须要快马加鞭才行,别到时候口信到了,那男人却死了。
一顿赶路,李昭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绣坊门口。
杵在大门外的李春凤看到妹妹过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抻着袖子帮她擦汗,嘴里埋怨道:“怎么跑这么急?小心岔了气。”
接了食盒,李春凤将将白日得的两个点心塞到了李昭手里,说:“今儿个又有贵人到绣坊来,要是能被贵人看中,就能去城里做绣帕了!”
贵人?
什么样的贵人要到碑南村这种小地方挑绣娘?
李昭直觉不对劲。
但看李春凤一脸的喜气,李昭也不好说什么,只提醒道:“姐,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咱们还是少凑热闹的好。”
“是啦,是拉,我知道的。”李春凤打开食盒吸了口气,开心地说:“真香啊,你自个儿吃了吗?别饿着自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吃了。”李昭扭头,问:“姐,满姑在不在?我借马车去一趟罗城,有急事。”
绣坊里负责杂务的是满姑,她一向喜欢李昭,只要李昭找她借,她肯定会同意。
“满姑在呢,你去罗城做什么?这么晚了,便是有事,也该明天去,路上多危险。”李春凤蹙眉道。
结果李昭一溜烟就跑了,只留下一句回来再说。
“阿昭,你得注意安全!”李春凤扬声喊道。
然而李昭已经听不见了。
她火急火燎地找满姑借了马车,一路朝罗城扬鞭出发,半点儿都不敢耽搁。
从碑南村到罗城。
即便是马不停蹄,也需要至少五个时辰。
于是在天蒙蒙亮时,李昭总算是看到了罗城城门,并通过常年进出罗城而混得的脸熟,不用文书,也顺利溜到了城里头。
百汇钱庄不难找。
难的是——
李昭看那鼻孔朝天,恍若听不到旁人说话的伙计,不由地再次拔高声音,喊道:“劳烦小哥帮我传个话,我要见你们大掌柜的。”
得。
伙计还是翻着白眼不理人。
其实也不怪人家瞧不起,李昭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粗布旧衫,一看就是出入不起钱庄的,人家嫌麻烦不理,也在情理之中。
倒是一旁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富态男人看不过去了,抬袖走过来,拍了拍那伙计,说:“这小娘子喊了你三声小哥,你便是嫌她穷,也不该这么置之不理。”
“哟,原来是倪大户,失敬失敬。”伙计本还想将肩膀上的手甩开,眼睛一斜,认出了男人的身份,忙搓着手赔礼道歉,说:“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这小娘子是倪大户您的相识,小的这就进去通禀。”
见伙计进去了,李昭赶忙向男人道谢。
男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双手放在肚子上,略带打趣地说道:“下回娘子再遇到这种情况,大可以用你腰后那把柴刀吓唬他,不必认真,这种人都是曲意逢迎,踩地捧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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