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烟雾自屋顶落下。
不着痕迹。
片刻后,屋内两人东倒西歪地晕了过去。
李昭攀着屋檐落地,接着便直接推门,将裴少宴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反过来,把那男人五花大绑了。
趁着土匪身上的迷药药效还在,李昭便搜了一通屋子。
东西是没找到。
却叫她找到了一处暗门。
咔哒。
随着李昭将手放在墙上的兽首上,暗门徐徐打开。
门后是一条狭长幽黑的甬道。
李昭回头看了眼仍在昏迷的土匪和裴少宴,心一横,抬脚迈了进去。
甬道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握紧了刀把,谨慎地迈出一步。
又一步。
似乎这甬道只是条寻常的暗道,并没有什么机关。
正当李昭都快走得不耐烦时,前头突然传来了相当轻微的交谈声。
“公子那边怎么说?”
“还没有回复,估计是没有找到那封信,我们得抓紧了,否则裴少宴的人肯定会觉察出不对劲。”
“可我们也不能露面啊,万一叫人认出来,岂不是给公子招惹麻烦。”
“所以才让你盯着点他们,别总是过来找我,若再发生铜寨那事,我们还有什么脸回去见公子?”
前方是一间石屋,门半开着,里面点着灯。
从门缝往里看过去,能看到一张方桌旁坐着个斑白头发的独眼男人,另有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站在他身侧。
“真烦人,那些个土匪眼里只有钱,跟他们待在一起实在作呕。”少年挠着头抱怨道:“善哥,不然我上去吧,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带回来人。”
善哥?
裴少宴提到过,裴廷风身边的左膀右臂里,有一个身手不错的谋士,名叫裴行善。
裴行善并非裴家郎君。
之所以能被赐裴姓,是因为裴行善身手很好,且是难得的忠仆。在裴廷风幼时,裴行善以一只眼睛和一只手的代价,从流寇手中救过裴廷风。
自那之后,裴行善虽然已经无法做裴家人的护卫,却依然能在裴廷风身边行走,地位相当之高。
他亲自到这五峰岭上监工,说明裴廷风很重视这次行动。
坐着的裴行善却抬手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冷声说:“毛毛躁躁的,郎君如何信你?眼下我们是偷偷过来的,切莫要在人前现身。那群土匪虽然不入流,但到底为钱所驱动,能办好事就行了。”
李昭伸手推门。
早在推门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在屋内二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李昭甩袖打出一道迷药,接着点纵掠向那少年,用刀把狠狠打在其后脑勺上,最后再把刀架到了裴行善的脖子边。
少年痛呼一声,扑在地上,不省人事。
裴行善则十分冷静,抬眸看着面前的李昭,说:“娘子是为什么而来?能冲破外面的那些土匪,想来娘子身手很是了得。”
“碑南村的惨剧是不是你们一手炮制。”李昭冷声问。
似乎是没料到来人会这么问,裴行善愣了一下,说道:“娘子这话问的……在下倒是不知道怎么接。碑南村是何处?在下没听过这地方,也不知道娘子这么问是什么用意。”
看李昭不为所动,裴行善又说:“不管怎么说,娘子不如先将刀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
“把我当傻子糊弄?”李昭冷笑了声,说:“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也可以杀了你,将你的尸体与外面那些土匪的尸体摆在一起,然后报官,让桐城的县令过来剿匪。”
死不可怕。
可怕的点在于,以裴行善的身份死,且是死在土匪窝里。
“还请娘子冷静,在下实在不知道娘子此举何意,不如娘子细说一二?也让在下有可以坦白的地方。”裴行善假模假样地劝道。
“裴行善,别装傻了,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再晚些,可就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裴少宴缓缓推动着轮椅,自阴影中走出。
“二……郎君……”
裴行善扭头,目光不善地望着裴少宴。
此时此刻,说别的都是多余。
他忽而笑出了声,仰着头长出一口气后,敛眸道:“是,王澍英发现了宫中旧人,但那人一眼就认出了王澍英,也看出了王澍英的目的。”
裴少宴的出现断绝了裴行善最后一点希望。
他明白,自己若是不说,将会以最恶劣的情况拖累大郎君。
与其看着事态失控……
他不如先说一部分,边说边寻机会。
“宫里的旧人?”裴少宴重复了一句。
“是侍奉过皇太女的嬷嬷。”裴行善点了点头,说:“她的反抗让王澍英意识不对劲,所以他故意在碑南村掠走了几个少女,想要以此设套,观察观察那嬷嬷的反应。”
结果,计谋刚出,王澍英就被杀了。
“碑南村的惨案不是我兄长干的?”裴少宴觑了李昭一眼,低声问道。
裴行善赶紧摇头,苦笑着说:“郎君如何会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是王家人!他们说既然找不到皇太女,又不知道王澍英到底查到了什么,不如干脆把村子屠了,这样皇太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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