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鬼眼,是很难从鬼市全身而退的。
裴少宴方才那么吩咐,无非是想让鬼眼在和李昭交手时,分心走神,好让李昭有可趁之机,并不是真的要杀了他。
如今手握昏迷不醒的蒋刑,裴少宴眼神一动,侍卫们就护持着他们,往原路返回。
彼时鬼眼的那处院子还点着灯。
千岁雁翘脚坐在院墙上,远远看到李昭,脸上立马堆了笑,飞身掠下,扬声道:“李娘子来了?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李娘子最近可有研制什么新药?”
“去通知鬼眼,我跟他合作的事被传给蒋刑了。”裴少宴挡在李昭身前,冷声说:“人我已经带过来,如何处置全看他的意思。”
后头侍卫抬着的,便是蒋刑。
插科打诨的千岁雁闭了嘴,偏头朝后看了眼,随后快步往院子里走。
清脆的铃铛声一点点远去。
裴少宴跟在千岁雁身后,手牵着李昭,一同进了院子。
鬼眼看到裴少宴等人去而复返,有些惊讶,端着茶盏起身,问:“怎么回来了?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吗?”
千岁雁凑过去,隔着桌子,附耳为他解释。
听完解释,鬼眼眉头紧蹙,捏着那滚烫的茶盏走到了昏迷的蒋刑身边。
“谁动的手?”
他问。
“我。”裴少宴面无表情地说:“蒋刑既然知道了你我之间的合作,那我自然是不能放他离开,只是他毕竟是你鬼市的二把手,若轻易叫我取了性命,岂不是给离魂难看?”
鬼眼兀的哈哈大笑。
咔!
瓷杯被他突然捏碎,茶水淅淅沥沥洒下,留了他一手,以及地上的蒋刑一脸。
随后,只见鬼眼两指夹着碎瓷片,矮身下蹲,毫不留情地刺在了蒋刑的脖颈处。
大量鲜血喷溅。
如此伤口,要不了多久,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蒋刑。
“裴郎君说得好,二哥既然知道了我的计划,那我就不得不亲手送他上路了。”鬼眼甩了甩手上的血,抬眸望向裴少宴,说:“人我来收拾,我只问你一件事,路上有多少人看到你将我二哥抓来了。”
就鬼眼对裴少宴的认知来看,这事……裴少宴应该会做得十分隐秘。
果然,就见裴少宴点了点头,回答道:“交手时,并没有多少人围过来,等蒋刑落败,我的人已经第一时间将他遮掩住,应该没有什么人看到倒在地上的谁。”
即便看到了,大概也不会觉得,是他们那足智多谋,武功高强的二把手。
鬼眼大喜,抚掌笑道:“好,不愧是我认可的人。现在蒋刑一死,你我之间的计划就不会有人提前知道了。”
“高兴太早了吧?”千岁雁冷脸站在后头,双手交叠抱臂,说:“幽魂呢?虽然他人去了外地,但他的眼睛可还在盛都。”
并不是千岁雁故意要泼鬼眼冷水。
既然蒋刑知道了鬼眼怀有异心,与裴少宴合作,那么离魂呢?离魂号称八面玲珑心,手底下的暗桩成百上千,没道理连鬼眼都知道了,他却不知道。
“这话在理,离魂毕竟是老大,连蒋刑都清楚的事,他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李昭破天荒地赞同了千岁雁。
然而鬼眼却只是慢悠悠地走回茶桌边,一面取了新的茶盏斟茶,一面说道:“阿雁,你都说了,我大哥此刻正在外地……既然他本人不在这里,那么很多事他无法及时知道,很多人也无法及时调遣。”
说完,他将倒了茶的杯子推出两只。
“裴郎君都已经命人将这院子看守起来了,你还担心消息传出去?”鬼眼继续说:“不说我院子里的内奸传不出去消息,老大的人一时半会儿也靠近不了这里。”
由裴少宴带来的侍卫已经将鬼眼的院子团团围住,这一举动既是要防止鬼眼院子的人外递消息,也是为了防止鬼市的人靠近窥探。
“是保护。”裴少宴纠正道。
鬼眼挑眉,目光落在李昭身上,说:“是不是保护,你比我更清楚。就像一开始你说……擒住蒋刑的是你一样,其实真正下手的人,是她吧。”
聪明的人往往能抽丝剥茧,用有限的线索,找到真相。
“是我没错。”李昭毫不忌讳地承认了,反问道:“但那又如何?我与裴郎君是一条船上的人,谁抓了蒋刑根本不重要。”
临了,又补充道:“重要的是,杀蒋刑的是你,而我们都看到了。”
“你这小娘子……”鬼眼伸手点了点李昭,笑吟吟地说:“说话我很是喜欢,没错,杀蒋刑的是我,这个麻烦是我的,无论如何都关联不到你们身上去,且放心吧。”
裴少宴拂袍坐到了鬼眼面前。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说:“蒋刑的事交给你,我的人暂时抽不出空去救绿袖,你的帮我。”
“什么都没做,就开始使唤我们了?”千岁雁脚尖一动,直接踢翻了裴少宴的椅子,秀眉一竖,娇声道:“你这人果然是十分狡诈的,你搞得定他?”
后一句,显然是在问鬼眼。
没了椅子的裴少宴却没有摔到,而是轻松写意地站起了身。
“他不至于让我打白工的。”鬼眼单手撑头,眯眼一笑,说:“对吧?裴郎君,你大张旗鼓地将人全部调进鬼市,可不就是打算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裴少宴。
裴少宴点头,耸肩道:“蒋刑的人动得比我想香的还要快,但好在一切都不算晚,所以如今我还能掌控婴喜爱局势。”
为什么裴少宴会挑现在过来鬼市?
因为——
就像千岁雁说的那样,鬼市的老大离魂此时并不在盛都。
利用这个契机,鬼眼大可以趁机夺权,从离魂的手里得到鬼市的掌控权。然而他一个人是难以做到的,所以裴少宴的出现恰到好处。
“我的人应该是出不了汉奸的。”鬼眼说。
“是。”裴少宴接口道:“那么剩下的人里,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她了。”
说这话时,裴少宴抬手。
一直提刀侯在旁边的鹏生立马就动了,脚下连转数步,转瞬间就将长刀架在了茫然无措的元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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