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是有什么问题?”月娘问。
“又,而且很大。”李昭长出一口气,抬眸,搁下笔,说:“临摹的事先放一放,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惠妃的尸首还请藏起来,好好保管,等我回来。”
月娘一怔。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保证道:“娘子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知道要暂时先保密。”
依兰殿里的宫女们都想活着,所以没人会坏事。
如此,李昭背着从长孙琦那儿得来的盒子,拿着信匆匆离开了依兰殿。
原本她应该继续前往下一个妃子的寝宫。
六皇子李祎的母妃杨妃就住在离依兰殿不愿的双华宫里,七皇子李泰的母妃陈贵妃则在西边的青玄宫,至于最后那位……
八皇子李武的母妃是难产而死的。
故,李武自出生起,就一直养在皇后的膝下。
不管是杨妃还是陈贵妃,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皇后就更是高深莫测,养了个造反的李武,却还能不受监禁,自由地在宫中行走。
没错,皇后是此时此刻的大邺皇宫内,除皇帝之外,唯一一个行动自由的主子。
李昭已经没心情去见剩下那三位了。
她需要去验证一下五皇子给惠妃的信,若事实像她想的那样,那么一切祸害的源头,或许就找到了。
天已经亮了。
宫内到处都是禁军,但李昭又天子赐下的玉佩,禁军别说拦她了,看到玉佩时,都差点儿给李昭跪下。
是以,李昭很轻松地就出了宫。
此时的盛都里到处都充斥着硝烟的味道,火并早就结束,四市三十六坊被几伙人分割成了数个区域,由穿着不同的士兵看守。
走在街上,李昭备受瞩目。
但显然士兵们已经收到了禁令,在路人未闯进封锁区时,不得滋扰。
李昭认得路。
她花了一个时辰赶到城东,最后在走错几条路之后,准确地找到了那处名为枯荷殿的土地庙。
土地庙看上去荒废了很久了。
一进门,半扇门就因为李昭的触碰而散落在了地上,里面则蛛网密布,灰尘漫天。残缺不堪的土地爷陶像端坐在祭台上,颜色掉了个干净,而陶像前的祭品托盘上空空如也,却一点儿灰尘也没有。
有人来过?
李昭眯了眯眼睛,蹲在祭坛前,伸手摸了一下那个托盘。
咔哒。
残破的陶像转动了一下。
李昭起身看去,正看到陶像下方露出了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地洞。
要下去吧?
她有些犹豫。
眼前这机关设计得实在不算精妙,干干净净的盘子甚至像是在引诱李昭伸手去摸。或许这是一次请君入瓮?又或者是为他人设计的全套?
正当李昭犹豫不决时,土地庙外传来了脚步声。
“怎么回事?还是没能混进宫去?”
“殿下,皇宫如今调动了整整两万禁军护持,我们的人光是应付其他皇子就已经很吃力了,再想要抽出人手去皇宫……很难。”
两道声音紧随而至。
李昭来不及的多想,纵身跳进了地洞了。
又是一声咔哒清响,陶像归位。
地洞地下伸手不见五指,但好在并不闷,四周有流动的风,显然地洞通往的是地上的某一处,而不是地窖之类的地方。
她一路摩挲着往前,走着走着,却感觉到手上湿湿的,脚下几次都险些被不明物绊倒。
只是……
即便看不到,她也闻得出这是什么。
李昭越往深处走,就越是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知道她看到前方有光,才看清,自己的手上和靴子上,全是来历不明的血污。
而同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的,还有多大百数的尸体。
当中最显眼的……
恐怕就是那个穿着绣金蟒袍,头戴玉冠的俊美男人。
这是一间华美异常的宽敞屋子,四周梁柱上刻着盘龙,正中间的主位后是山清水秀图,角落里的香炉甚至都还没熄灭。
但一屋子的人都死了。
冥冥中,李昭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身后甬道有脚步声紧随而至。
李昭赶忙往堆成山的尸体堆里一扑,直接用尸体做伪装。
在李昭之后进屋的,是两个年轻人。
前头这位身穿蟒袍,脚踏金靴,长得玉树临风。乍一看,李昭还觉得这个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后头那个略显瘦弱,青衫布冠,看着像是个文弱书生。
只是……
从这人走路的姿势来看,他并不像表面这样孱弱。
“殿下,您别进去。”书生伸手拦前头的人,“里头血腥,您生辰临近,还是不要见血的好。”
像谁?
李昭福至心灵,想到了长孙琦。
没错……
这个被称作殿下的男人,像极了禧妃长孙琦。
换而言之,此时出现在李昭面前的人,是二皇子李广。
“见血?”李广眉目不动地冷笑了声,说:“孤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见血?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孤都要在三日内见到母妃,你们大可以放手去做。”
说话声越来越近。
李广似乎是走到了主位这具尸体前。
他喃喃道:“兄弟,莫要怪孤。”
尸体堆下的李昭不由地屏息,生怕被李广发现。
然而后头那个男人像是察觉到了李昭的存在,赶忙伸手挡在了李广,喝道:“谁在里面?还有活口?滚出来,否则你将比死还难受。”
李昭曾听人说过,一些已臻化境的高手能听人呼吸,哪怕旁人已经屏息隐匿。
想到这儿,李昭只能硬着头皮从尸山中起身。
“是个小丫头?”李广挑眉。
“殿下,我是从宫里来的。”李昭从善如流地冲李广一礼,说:“我此次过来,一共有两件事……”
话还没说完,那书生就飞身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昭踢飞了出去。
好在李昭以前防备了,才没有被踢得内伤。
“急什么?敏文,听她说完。”李广抬手,按住了要拔刀的书生,缓缓说道:“宫里来的人,也不一定就是要我的命的嘛。”
“可是殿下,昏君已经将娘娘软禁,难保!”
书生拔高了声音。
他也没能说完。
因为不要命的李昭已经拔刀冲了过来,像一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野兽,也像一只见了血而兴奋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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