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清然的怒火,裴少宴就跟没事人儿一样。
甚至在宫人们端来茶时,还悠闲地捧茶喝了一口。
不过……
冷静下来的李清然很快就意识到,裴少宴这是在用激将法,目的是试探,是找出真相。
“人不是我杀的。”李清然走到裴少宴身边坐下,双手交叠于身前,平和地说道:“如果我要动手,我没必要等到现在。”
裴少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清然,说:“公主放心,我在来之前,还没有跟殿下汇报过,而我只会会如何说,全看公主您的意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清然如何不懂裴少宴的意思?
李清然笑了笑,单手托腮,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要什么?要你那小娘子平安?那倒是可以,不过之后我不希望在盛都再看到她。”
“这……哪儿够啊。”裴少宴露出一副我知晓你底细的笑容来,从容地说:“群雄逐鹿,到最后,胜者只有一个,我要公主手上的一张牌,足以扳倒余下两位之中的一位的那张牌。”
殿内一时间安静得连根针掉了都能听到。
站在李清然身后的两个宫女战战兢兢,都有些胆寒。她们怕的不是别的,正是旁听了这么重要之事后,自己还能否活着。
漫长的安静背后,是两人的对峙。
一个在盘算着李清然手上可能有的底牌,一个则在怀疑,怀疑自己是否此前出过什么纰漏,以至于眼前的人这么有把握。
哒——
殿内的刻漏响了一声。
午时了。
李清然摸了摸自己腕间的玉琢,沉吟一声,说:“很好,你的野心让我十分惊讶,你的胆量也是我此前从未见到过的。说吧,你有什么值得我交易的?六皇子的死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少份量,你该选个新的筹码。”
很好。
裴少宴此刻便明白,李清然的确不是杀六皇子的人。
那么剩下的几人之中,谁最有可能动手?
心思百转千回后,裴少宴抿唇喝了口茶,说道:“公主想要什么呢?一人之下?还是……登顶?”
“关卿底事?”李清然毫不客气地回答。
她也不傻。
这种一旦出口就会掉脑袋的话,就是含糊其辞,她也不会说半个字。
“二皇子眼下已经是盛都第一势力,他急切地寻找着玉玺,一旦找到,便会有正当的理由……带兵入宫清君侧。”裴少宴不见恼怒,语气依旧平缓,“而陛下若是依旧作壁上观,那么单单以太子殿下手头的兵力,是不足以与二皇子抗衡的。”
皇帝会出手吗?
会。
但绝不是现在。
皇帝要的是一个臣服于自己,崇拜濡慕自己的儿子,那么自然是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太子走到绝境之前,皇帝即便要帮手,也只会是意思意思。
想来……
李清然也是这个态度。
皇帝想要太子对自己感恩戴德,李清然呢?她也一样。
将来皇帝龙驭宾天,她李清然就是当朝第一公主,皇宫内外唯一的权臣!
“巧的是,不才在下……知道玉玺的位置。”裴少宴微微侧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清然强做镇定,嘴里说道:“公主可愿意置换?你知道的,我一心为主,与其说是带着主子先找到玉玺,还不如先除掉一个对手,毕竟找到了玉玺,也可能护不住。”
如果不去与太子对峙,此刻的裴少宴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忠心义胆的模样,叫一旁的宫女们都心生佩服。
而李清然呢?
她信。
也不全信。
在李清然看来,天底下就没有绝对的忠诚,无非是筹码多少的问题。
此刻,她需要掂量一下裴少宴的忠心,看看自己能用多少来买,若买不到,又如何在最小的损失下,保全与太子的合作。
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李清然说道:“玉玺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裴二郎君的确可以用这个东西来跟我换点儿什么。”
只见李清然抬手,两指动了动。
后头的宫女立马应声出了大殿。
不一会儿,宫女捧着个木匣子回来了。宫女双膝跪在李清然面前,手高举着,请李清然接过。
“因为我不怎么需要玉玺,所以你能拿他换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致命。”李清然伸手打开木匣,从里面取了一个信封出来,说:“恰如你所言,二皇子已经势大,我不可能冒着风险帮你铲除了他,但……那七皇子倒是刚刚合适。”
是陈家递给陈贵妃的信?
裴少宴心里震惊不已。
既震惊于李昭的心思巧妙,也震惊于李昭对人性的揣度。
李昭的分析是:
玉玺的下落说重要,的确重要,可不足以让李清然失去冷静,也不足以让她拿出真正的底牌。而若是陈家的信在李清然的手里,那么两相权衡之下,她只会拿出这个。
“不够?”李清然见裴少宴不懂,眉头微蹙,说:“若这还不够,那你未免也太贪心不足了些。”
不能急着答应。
答应得太痛苦,便显得有所预谋。
所以裴少宴只是扫了一眼李清然手里的信,紧接着叹息了声,说道:“公主好生小气,我着急忙慌地过来给公主送信,让公主第一时间知道了六皇子的死,且愿意奉上玉玺的下落,公主只愿意给我一把杀死将死之人的信?”
李清然两指夹着信封,示意另一个宫女送到裴少宴手边,随后开口道:“裴二郎君还是接了吧,你拿着玉玺在我这儿,好歹能换个把柄,送回到太子那边……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太子身边人才济济,你捧着个玉玺过去,捞到的可能只是一句裴卿辛苦了。”
这是在劝裴少宴见好就收。
看裴少宴还没有答应的意思,李清然也有些不耐烦了,袖兜里拳头紧握,扬声道:“不若这样,我知道裴二郎君挂心李娘子,我可以多给你一份筹码,替李娘子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他息了动手的心思,如何?”
听到这话,裴少宴面上不显,心里那火却蹭蹭蹭的起来了。
好家伙!
果然是李清然在皇帝那儿吹了耳边风,才使得皇帝突然对李昭改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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