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道。
深秋时节,香山红叶如海,缀以黄花,似人间仙境。
红山侯府便坐落山间。
午膳后,侯府迎来了另一波要债的。
来人倒不敢口放厥词,就是冷嘲热讽、夹枪带棒的,更让人受不了。
年近六旬的红山侯叶奇本火爆性子,却只能老实坐在椅子上,尴尬赔笑脸。
没办法,逆子叶智白给他取了这名字,出门遭到挑衅后没忍住脾气,又把人家打伤了。
这回下手太狠,一口气打伤三波人。
就那断胳膊折腿的伤势,每家要个一千两银子,倒也也不算太离谱。
许久后。
这波告状索赔者刚走,下波又接上。
三波人几乎无缝衔接,肯定事先商量好的。
此地紧挨镇北王的大本营顺天府,一直被视为眼中钉,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其实也不能怪逆子叶智鲁莽,事情的经过光用膝盖就能猜出有人做局。
嗯,就欺负叶家没钱,要让堂堂红山侯府颜面扫地,沦为笑柄。
“他娘的。”
叶奇送走最后一波人,忍不住开口骂娘。
等走过老旧的院落,内心不禁有些凄凉。
前方,即是家眷所住的内院。
叶奇久经踌躇,又揉过僵硬面庞,这才一摇三晃的往里走。
路上,长女叶霜正在悄然抹泪,见着父亲,赶紧擦拭泪水,强挤笑脸的招呼。
叶奇心中又是一黯。
女婿一家被人做局,以勾连外族之名满门抄斩,就保下个女儿。
那大概率,还是冲着红山侯府来的。
告别长女,来到院落中,有一红衣妇人正在耍刀。
双刀如浪翻滚,层层叠叠,延绵无尽。
许久后。
风止刀收。
红衣妇人接过贴身侍女的毛巾,擦拭着脸上汗水走去,清声:“智儿又惹事了吧?”
她正是侯府夫人宁芙蓉。
叶奇大骂:“那逆子打完人,又不知躲哪去了。”
宁芙蓉翻起大白眼:“少来,三个孩子当中,智儿最是像你。你嘴上骂的凶,心里指不定多赞同他。”
叶奇没有反驳,讪讪而笑。
还别说,忍无可忍便干他娘的,这话还真是自己说的。
宁芙蓉:“要赔多少?”
叶奇怯怯的伸出三根手指头。
宁芙蓉试探:“三百?”
叶奇摇头。
宁芙蓉眉头大皱,转身走进卧室,回头便扔出一个钱袋子。
里头十锭金元宝,整整齐齐。
叶奇惊讶:“夫人哪来这么多金子?”
说来可笑,身为侯爷,他已许久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宁芙蓉雍容华贵的俏脸儿微红。
叶奇略一思索,大皱眉头:“你卖了剩下的四颗天命丸?”
宁芙蓉轻轻点头。
叶奇大怒:“李琼送来此物是瞧得起咱们,你怎可恩将仇报的抢他客人。”
宁芙蓉不装了,当场叉腰发飙:“你们爷俩一个比一个能惹事,三天两头的往外赔银子,我不卖天命丸,难道出去抢不成?”
叶奇更气,脸红脖子粗,与天生异象的红发有得一拼。
但又自知理亏,一时无从反驳,只能僵在原地生闷气。
洽于此时,管家大步走来,奉上托盘:“侯爷、夫人,西边李先生派人送来三十颗天命丸。”
托盘内是两个瓷瓶,外加一封书信。
叶奇愣住。
宁芙蓉拆开信笺,命侍女取来书房内另一封,相互对照笔迹。
确认出自同一人手笔还不放心。
又小心翼翼捏开一粒药丸的蜡皮,观其色,闻其味,这才沉声吩咐:“管家,找到智儿,命他带上些红叶去寿安当面答谢。”
管家诧异:“红叶?”
香山满山遍野的红叶,一文不值。
宁芙蓉:“李先生不缺银子,回再贵的礼品也没有区别,去吧。”
管家点头退去。
叶奇讪讪往外溜。
上回二十颗天命丸是救人,现在这三十颗摆明是用来接济的。
话说,你就不能早一小会么,害咱在这当坏人。
“回来。”
宁芙蓉喊住,凝声:“伦儿在肃州季贤麾下任城防军统领,太原季家与镇北王府勾连太深,我始终不放心。”
“伦儿志在四方,生死有命,我不拦他,但等我卖了这些药,你便托人找关系,把他调到别处吧。”
叶奇点头如捣蒜。
此事,他也是如刺哽喉。
……
寿安县衙。
威严的兽口大门大开。
七个府卫领着丫鬟、老妈子跪拜相迎,齐声大喊:“恭迎大人入府。”
七个府卫,仅有一人未跪,那是武夫。
堂堂县衙府卫,只有一个武夫,且修为不过九品,属实惨了些。
李琼伸手虚扶,运目搜索,倒是找到当初陪着上虎牙山的二人。
只是他们天赋太过低劣,仍是武士罢了。
于是,心头的喜悦便也淡了。
并非薄幸,而是随着眼界开阔,今时今日的心气远胜于前。
入得衙门,一行四散而开,寸寸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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