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维话音刚落,秦北洋接上话茬儿:“长安中少年,有胡心矣!昆仑奴,新罗婢,既然在中国定居,便是中国人一份子。唐朝海纳百川,雍容大度,辉煌盛世。可自清朝以来,故步自封,闭关锁国,自以为完美无缺,犹如禽兽聚麀,一蟹不如一蟹!”
“你究竟是何人?”
伯希和深谙汉学,知道“聚麀”古意是乱伦,再结合“一蟹不如一蟹”典故,就是近亲繁殖品种退化之意。
面对大汉学家,秦北洋摊开手掌心的老茧:“我只是个工匠。”
王家维笑而不语,第一次在香山碧云寺的魏忠贤墓,遇到这位十八岁的工匠,便觉此子不同常人,身上必埋藏故事。
考古队拖出四翼使镇墓兽搬上一辆大卡车,伯希和、王家维与郡王随车回城。只有交通银行的金库,才能妥善保管国宝级的文物,就像有钱人将珠宝与艺术品存在银行保险箱。
暮色茫茫,大地被染成一片金黄,齐远山驾着军用敞篷车。九色坐上副驾驶座,如同军犬警戒。秦北洋与两个女孩挤在后排,如沐春风,下意识哼起曲儿。
欧阳安娜听出来了:“贝多芬的《欢乐颂》?”
他不敢在“镇墓兽大斗兽场”用中国笛子吹奏《欢乐颂》的秘密,了也没人信,傻笑着:“嘿嘿!我就是看到你高兴想要唱歌!”
安娜一声娇吒:“子!半年不见,嘴都变甜了!”
秦北洋有些尴尬,不想冷落了兄弟,便对齐远山:“近日陆军部是否出了大事?”
“你怎知道?”齐远山选择走南城的广安门,“两个月前,有人半夜藏身于古代棺椁之中,潜入陆军部大楼,图谋行刺徐将军。”
“徐?”
“嗯,老徐是北洋元老徐世昌,徐是皖系的二号人物徐树铮。”
“这是父子俩?”
“完全没关系!老徐是津人,徐是安徽人。”
秦北洋牢牢记住这个名字,明知故问:“对了,为啥陆军部会有一具古代棺椁?”
“鬼知道?”齐远山已开入北京南城,比之北城的繁华,颇有荒凉萧条之色,“陆军部戒备森严,已换成皖系人马守卫。我被当作直系的人,还在吴淞口跟他们打过仗,连陆军部的大门都进不去。”
“那副棺椁现在陆军部?”
“如今的北京城,恐怕只有陆军部是唯一安全的了!你不晓得?徐将军遇刺同一夜,国会议员曲靖和,在帽儿胡同家中被割喉身亡,八名仆人保镖被杀。曲靖和出身世家,政界有名的京剧票友,梅老板的密友,平常爱唱花旦,《贵妃醉酒》可谓一绝。”
“我晓得!”
“最近啊,连续有三名国会议员被刺杀,全被刺客用匕首割喉而亡,均属新成立的安福俱乐部。报纸上吵翻了,人心惶惶。国务总理命令警察总监务必限期破案。”
“叶克难探长又有的忙了!”
敞篷汽车穿过宣武门,进入内城,七拐八弯,到了百花深处胡同。
四合院门口下车,安娜望着上月亮,跟秦北洋告别:“看今宵,云散青,与君重逢,满心欢喜。”
秦北洋与九色缒城回到圆明园,抱着“大狗”的赤色鬃毛,躺倒在野草中,仰望满星斗,念念有词:“风雨凄凄,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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