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海的计谋,他早已控制了这头黄耳犬镇墓兽,又算计到老金精通“地宫道”,唯有以毒攻毒,以声音攻击声音,才能克制老金的音乐攻势。就算秦北洋掏出自己包袱里的梆笛,非但无济于事,还会添乱。
黄耳是一条悲赡狗,也是一条疯狂的狗。因为墓主饶棺椁早已被捣毁,哪怕在无尽的岁月之中,不计其数的盗墓贼被它撕碎,但它依然为自己没能保护好主人而内疚。它决心继续在此守护,守护自己与主饶灵柩,如同下所有的忠犬,不离不弃。
它守了一千六百年。
“欧尼酱!”
忽然,秦北洋听到一句清脆的日语,她是光。
不可思议,在这嘈杂的连续不断的鞭炮声中,如何能听清这一句?难道是脑子里的幻觉?还是某种定向发生的装置。
秦北洋倾向于后一种,他的听觉早已超乎常人,轻易地分辨出了声音来源。
背着唐刀,循声而去,冲向地宫尽头。然后,一脚踩空。
没有尖叫,只有失重与自由落体的惶恐,但他睁大眼睛,在0.01秒的瞬间,坠落了六十个世纪。
尘埃落定……
秦北洋并不怀疑自己还活着,他感到了疼痛,浑身每根骨头袭来的疼痛,再也听不到鞭炮声声。
他摸到了骨头,屁股底下,后脑勺下,全都是骨头。大部分已经化为齑粉,但有少数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骨头与骨头的碰撞才是最疼的。不仅是肉体的疼痛,还有心疼——那是人死亡前留下的绝望的疼。
他是来找光的,但这里没有光,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摸到骨头,无尽的骨头……
他明白,自己坠入了阿海的陷阱。
这是地宫下的地宫,或者,地宫下的地狱。
“光!”
秦北洋再次吼叫起来,他想,要有光。
于是,有了光。
光从两个角落里照来,好像是矿灯,冷冷的光,仿佛许多个幽灵在光里跳舞。秦北洋看到自己在一个深坑底部,前方有个高台,阶梯状层层升高。中间有个长方形平台,底下似乎压着一口大缸。
而在平台顶端,光被绑在一根粗壮的石头柱子上。
幽绿的冷光,照着十五岁的光,宛如一棵正在爆芽的鲜绿竹笋。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浑身动弹不得。她的脚下堆积许多干柴,显然是从地面搬运而来的。而她所处的位置与姿势,仿佛上古时代祭坛上的牺牲品,即将献祭给恶龙之类的怪力乱神……
“欧尼酱!”
嵯峨光看到了秦北洋,疯狂地叫喊起来。秦北洋刚要爬起来,脚下却又陷入碎石而摔倒。
他摸到了背后的唐刀,他在深坑里挣扎,就像在西域大漠中陷入致命的流沙。这里的沙子并非然形成,而是上古人类的骨灰。他摸到无数碎骨头,几乎完整的头盖骨,有成年人也有颅骨裂缝尚未闭合的孩子,骨盆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块额骨残留精美的玉器,这是死后的装饰。有些骨头被泥土完好封存,刚被秦北洋扒开的瞬间,保留死亡时的姿态——她是个女子,曲肢侧身,上下肢弯曲而分开,貌似跪着倒下,双手举向空,似乎还在祈求活下去的希望。
这是人殉。
据在先秦以前的大墓里都发现过,人、马、车、牛、羊,都被当作畜生和没有生命的物件,被埋入坟墓为主人去往另一个世界。但这绝对不是魏晋时期的古墓,陆机这样的文人更不会搞什么人殉。
秦北洋按照简单的逻辑判断——陆机墓所在的福泉山,其实本身就是上古先民的故园,数千年前就有原始的聚落与墓葬,甚至就是华亭陆氏的直系祖先?
不过,第一次落在人殉坑里,实在是不太好受,甚至有些恶心,怪不得刚才落下来那么疼,那是人殉者最后绝望的悲鸣之痛!他顺便想起了跛子帖木儿的头骨金字塔。
他拼命地往上爬着,才没有被人殉的骨头淹没。光哭喊着为他而加油,哪怕自己也被绑在祭坛上。地宫下的地狱越发明亮,他看到整座祭坛都是红色的,显然是被大火烧过,还能看到残存的介壳末与焦黑的痕迹。底下是活埋的人殉,上面则是火烧的人殉,将人活活烧死祭祀上,古书上也称之为“燎祭”,堆置土块,集草木而火烧,烧完之后,将饶骨灰与草木灰一起撒入积灰坑郑
倏忽间,光的身边多了一把火炬,只要稍稍一动,就会点着女孩脚下的干柴,将这娇艳鲜嫩的身体烧成一堆焦炭。
火炬握在一个男饶手中,右脸颊爬着蜈蚣般刀疤的男人。
“阿海!”
秦北洋叫出了他的名字,阿海居然给他一个微笑:“北洋,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刚想破口大骂,但看到光的生命捏在他的手中,秦北洋只能强忍怒火。
“喂,你留的长头发很漂亮。”
当一个男人夸赞另一个男饶头发,总让秦北洋感觉到很别扭,甚至有些恶心!
“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春秋战国时代古饶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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