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正月里最多的就是走亲访友,会客赴宴,徐家同样如此。
每天皆有人送来请帖,邀请前去吃席,而徐家各人有各人的交际圈子,挨家吃喝一圈后,得张罗着请回来,循环往复,来来往往不亦乐乎。
下人们虽然累些,可饭菜比平日要丰盛太多,堪称顿顿有肉有酒,吃不了就拿回家去给孩子们解馋,另外能收些赏赐,足以抵消连日来的辛苦。
至于婚丧嫁娶等麻烦事,长辈们不愿去的就交代下来。因老大徐汶无法代为出面,朱巧巧就委托徐灏跑腿,这样徐灏就有机会出门乱逛,一解多日来待在家中的沉闷。
虽说家里很多人对他的态度渐渐起了些变化,表面上却依然如故,毕竟徐灏凶名在外,内有朱巧巧管着家,竹园没有发生无故慢待和故意克扣等受气之事。
竹园陆陆续续走了些人,十大护卫里告辞了三个,几乎走的皆是长房三房的下人。这令徐灏明白了一个道理,家生子的忠诚度要远远高过其他人,谁让卖身契捏在你手里呢?
当然凡是没有绝对,竹兰等四人身为既得利益者,想往外撵都不会走。倒是其家里人有来劝说的,徐灏没有理睬,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即使走了也无所谓,好聚好散。
有人走就有人想来,萧家几位舅妈没事就往这边跑,舅妈们寻思着外甥既然沦为了庶民,沐家显然不会同意下嫁郡主了,门不当户不对。
不如趁早把萧雨诗的亲事给定下来,最好让萧雨滢做正妻,雨诗做小妾,实在不行,反过来也成。
此外还有不嫌弃徐灏的人家聘请媒婆上门,或在宴会时。各家太太亲口询问萧氏的意思,在这些富而不贵或不富不贵的人家看来,徐灏再不济那也是豪门少爷,女儿嫁过去不但吃穿不愁,也能和徐家攀上亲戚。
相比徐灏的热销,徐家诸位小姐的亲事就有些难堪了。傅家王家的倒塌,意味着接下来或许就要轮到徐家了。
就算徐家不受府上连累,可是放眼徐家一干男丁,最令人瞩目的徐灏失势了,目前唯一做官的只有一位三老爷。做的还是个七品县令,自持身份地位高过徐家的人家,自然都不愿意冒着风险和徐家联姻。
而身份地位比不上徐家的,王氏和刘氏又看不上人家。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数场联姻大会,徐家没有成交一起。
人活着就是为了个面子,三位太太走到哪,相比去年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些刺激和怠慢,哪怕是座位上的安排。接待的次序,说话时的先后都稍微有了变化,令本就敏感的太太们,敏感的注意到了。
太太们心情不好。下面人就甭想好过,一不顺心动辄有倒霉的下人受责打,受此影响,徐济和徐淞都被逼着发愤图强。被各自的母亲寄予厚望。
徐汶很倒霉,即使朱巧巧千防万防,最终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徐家大少爷得了花柳病云云。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沦为整个萧家村的笑柄,名声跌入谷底。
徐灏就更不用提了,祸国殃民被贬为庶民,大快人心。如此徐汶徐灏就成了反面榜样,沦为村里人家教导孩子时的负面典型。
乱哄哄热闹闹的正月过去了,到了早春二月。这一天徐灏赶了两家婚礼和一家丧礼后,李秋带着他来到桃花村附近,指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田地。
“少爷就是这儿,八十亩水田一百亩旱田外加周围的二十亩土地,一座果园和庄子地基等杂七杂八,总共需一万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谁知徐灏压根没往心里去,心不在焉的道:“就这么定了,此事交给你去办,燕王府那边已经同意掏钱。”
李秋搓着手兴奋的道:“那今后整个庄子都交给小的?”
徐灏寻思了下,摇头道:“我暂时离不得你,这样,让秋香夫妇来打理。等你将来成亲后,这里归你管,秋香夫妇去北平。”
“成。”李秋使劲点头,接着问道:“为何少爷执意要自己购置田产?咱家如今田地十多顷,何必浪费银子?”
徐灏微笑不语,翻身上马缓缓沿着土路朝前走。李秋自然不清楚,一等将来被赶出家族,总得有个落脚地。
自从徐灏丢了镇抚使后,欧阳伦吓得拖延着不敢回京,奈何老朱同志等不及了,下旨严令他立即赶回。
又是风雨欲来,徐灏估摸着宋国公冯胜怕是要完了,欧阳伦的指挥使也要干到头了。
因此徐灏急着购置田地庄园,谁知道这两年会发生什么?老朱同志看似龙精虎猛,可毕竟快七十岁的人了,一旦病危自己就得赶紧进宫,把赐死二爷爷的差事揽到身上,借此叛出家门。
问题是徐灏不能马上去北平,起码得和凝雪先成亲,如此就得有新房新家新产业。那时初为人妇的凝雪肯定舍不得母亲和妹妹弟弟,先得在金陵住上一年半载,等习惯了新生活,然后方能动身北上。
徐灏露出一丝苦笑,凝雪跟了自己也算倒霉,因为她也得叛出家门,到时一对不肖夫妇灰溜溜的跑路,实在太委屈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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