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长房,客厅里,香玉仔细为钟可姑把了脉,蹙眉思索片刻恍然,意味深长的低头收拾药箱子,一言不发。
钟可姑见状红着脸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香玉边收拾,边轻声道:“奶奶听我一言,总归瞒不过去的,只能徒增烦恼。”
“我知道了。”钟可姑微微一叹。
这时候,窗外响起了略沉重的步履声,门帘掀起,待月进来说道:“廊下汾大爷来了。”
香玉马上提起箱子往外走,正和进来的徐汾插身而过。
“呦,香玉越来越漂亮了。”徐汾顺嘴恭维,又说道:“我媳妇身子不舒服,香玉你得空过去给看看。”
谁知香玉淡淡回了句没工夫,头也不回的径自走了,气的徐汾无可奈何。
钟可姑起身说道:“等闲府里谁请得动她?要看病得亲自过去,今次我还是得了嫂子们的面子,你又不是不知她是灏儿的人,年纪越大也越发的清冷了。”
“那也是徐家的下人。”徐汾忍不住发了句牢骚,神色悻悻。
钟可姑说道:“我们这没时运的屋子,今日什么风刮你来光临?”
徐汾这才笑道:“这不进来谢我妹子之事么,顺便各处走走。嫂子你忒多心,那位新奶奶的院子,我可一次没去过。”
待月放了椅子,徐汾堂而皇之的坐下,钟可姑问道:“怎么连日不见你来了?”
徐氏叹道:“我长女嫁出去,妹子嫁出去,嫁了我个家产尽绝。本月是女儿公公六十整寿,偏手上没钱,活活的愁死人。”
钟可姑说道:“如今我手里也不同以往了,一会儿送你五两银子,你别看不上。对了,你知道么?日前我和她大闹了一场。竟把我小丫头被可恶的落红一壶滚水,几乎烧杀,让我把她主仆骂了个狗血喷头,可她也骂了我一顿。到现在心口还疼。”
待月也说道:“那日若不是我及时过去,一整壶的滚水,不消说,非得全浇下去不可。”
“竟有此等事?”徐汾咋舌不已。
钟可姑吩咐道:“把玉兰给领过来,让大爷帮她念念咒。”
不多一会儿,徐汾看着烫伤了半边脸的丫头,说道:“哎呦,烧的这么厉害,好狠的心肠。”当下瞪着眼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在玉兰头脸上吹了一口气。手一拍说道:“好了,火毒驱走了,将养些时日就好。早知道赶紧过来,白教孩子多疼了好几天。”
“你们也不与大爷茶吃,真是的。”钟可姑也坐了下去。
丫头们全都笑而不语。徐汾嘻嘻笑道:“茶到不吃。”
钟可姑故意问道:“你要吃什么?”
徐汾舔了舔嘴唇,“有酒,给吃吃才好。”
钟可姑笑道:“你不为吃酒,怕还不肯来哩。去个人,把木瓜酒灌上一壶。”
徐汾失望的道:“嫂子赏酒吃,白烧酒最好,那木瓜酒少吃不济事。多吃耽误工夫。”
“我屋里没烧酒。”钟可姑摇头。
待月见状抿嘴一笑,说道:“那我出去要半斤来吧。”
“还是待月姑娘体贴人情。”徐汾笑着施礼。
钟可姑撇嘴道:“好啊!她是体贴人情的,我自然是不体贴人情的了。”
徐汾忙说道:“好嫂子,哪次不是您最心疼我?待月一万年也不肯发发慈悲,今儿是难得一回。”
“行了行了,你这些好话留给待月说吧。”钟可姑又问道:“去了太太房中没有?”
“去了。第一个就去请安。”徐汾左顾右盼,从点心匣子里选了个玫瑰酥。
钟可姑继续问道:“可和那淫-妇说上话了没?”
徐汾答道:“我去时,见太太忙得很,正与宅中众位大嫂姑娘们分冬衣,不得闲。二嫂又不在,我就直接过来了。”
正说着话,待月拿着一壶酒回来,笑着道:“大爷好口福,刚刚那边府上送来了几坛子好酒,我已经给你暖好了。”
徐汾笑容满面的道:“好,好,我日前看你的八字不错,将来一准做个财主娘子。”
钟可姑不禁说道:“你再给我看看八字,到几时才能交上好运?”
“去年正月,我给嫂子曾看过。”徐汾一拍大腿,很是得意,“我说后半年有仇星入度,住一百九十六天方退,怎么样,说中了吧?”
钟可姑说道:“如今她就是我的仇星,你这话,是说在未娶之前,果然应验了。”
徐汾笑道:“哪一次算命不应验?”
待月等几个丫头在地上放了一张小桌,把酒壶酒杯摆上,说道:“还有几道小菜,庄里送来的咸鸭蛋和火腿肉。”
“好。”徐汾亟不可待的喝了一杯酒。
大家看着他有吃有喝的好半天,钟可姑摇头道:“你们瞧他吃上酒,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徐汾笑道:“嫂子是甲午年己巳月壬子日癸卯时六岁行运,初运戊辰,交过戊辰,就入卯运。上五年入丁字,丁与壬合,颇交通顺。今年入卯字运,子卯相刑,主六亲不睦。又冲动日干,不但有些琐碎,且恐于嫂子身上有些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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