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徐海毫不客气的警告,钟潭才依旧嬉皮笑脸的,嘻嘻笑道:“姐夫何必如此动怒呢?说到底此事怪我。w-w-w..c-o-m。好在我在松江府有点面子,三万两银子不至于没法还你,一个月就一个月,不会拖延一天。”
徐海见他答应的痛快,还真以为他人面广有本事,结果中了缓兵之计。等到了期限,钟潭才恳求他延缓下时日,碍于情面的徐海又答应了一个月。
邬鹤新暗地里怂恿徐海撕破脸皮,徐海皱眉道:“我都已经答应了,不好反悔,且再宽限他一个月,到时咱们走着瞧。”
邬鹤新见他答应了,遂背地里对钟潭才说道:“你小心些,东翁准备告你了,我认为不可大意,总要防备防备的好。”
两面怂恿离间,邬鹤新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俩一拍两散,最好钟潭才远走高飞,如此自己就能稳稳的接手大掌柜一席,问题是他到底低估了常年混迹于松江府的钟潭才。
钟潭才一边成天寸步不离的陪着徐海四处游玩,使出他早年做帮闲篾片的能耐,把个徐海伺候的舒舒服服,又一边把自己的妻女接了过来,时常邀请徐海到自家打麻将,妻子女儿出来应酬,叔叔长叔叔短的,毫无一点避讳。
钟夫人今年二十八岁,正是女人一生人中最好的年龄,很善于保养修饰,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那女儿是丫头生的,今年也有十六岁了,体态儿,模样儿,出挑得一朵鲜花似的。
结果自然是彼此郎有情妾有意,认识到徐家拥有庞大产业的徐海也不在把几万两银子当回事,三哥不是亲口说过缺钱就张口吗?没过几天,就把母女全都弄上了手。三万两银子也就自然而然的无声无息,一笔勾销了。
面对弟弟狮子大开口,要借五万两银子,徐灏痛快的答应了,这人永远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让他尽情的去折腾,把钱都折腾光了也就老实了。
多年来,辽东大连迁来了很多百姓,有的善于种田,有的善于打猎。有的善于做工,而有的善于靠海吃饭。
这时节,在苍茫阔大的滩涂上,挤满了背着竹筐提篓的男男女女,他们正在捡拾各种海货。
海边的生活和劳动是平静的,看似平静却充满了忙乱和紧张,因为这关系到一家人的肚子。
远处红墙青瓦的徐家别院,徐灏的女人们都来了,各自组队游山玩水自不必言。徐灏则带着儿子和涟漪也背着柳条筐。手里举着防风灯笼,光着大脚丫子,在海滩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
泥滩,村舍和渔船笼罩在梦幻般的晨雾中。带着腥味留下了星星点点的露珠,湿漉漉的,咸兹兹的。张涟漪永远都不会想到,北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彻骨,春夏时节一样的那么温暖炎热,这里人们的生活也和想象中的不容易。
徐灏不厌其烦的告诉她。因生产力的底下,天底下没有任何生活容易的地方,你之所以幸运的锦衣玉食,是因为身处于金字塔尖的权贵阶层。
张涟漪对此很有领悟,毕竟她结识了好友芝姑娘,体会到了乡下百姓的艰辛,明白了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这一次整个女子师范学院的师生们都来了,改变观念可以从开阔眼界开始,徐灏对这些女孩们给予了厚望。
张钗神色恬淡的走在最后,时刻留意着自己的学生,提醒她们不要玩的忘乎所以,要注意安全。
女孩们任意挥洒银铃般的笑声,在泥地里蹦蹦跳跳,感受着大海的磅礴和宁静。而本地女孩却神色认真的捡拾兰蛤,或蹲在石头前用铁铲抠下依附上面的海蛎子,最主要的是寻找被称为丰年虾的卤虫,喜欢繁殖在盐池子里的天然饵料。
卤虫可以用来喂养鱼塘里的鱼,甚至是自家海水池子里的大虾,这是徐灏的后世知识和古代劳动人民生活经验的一次完美结合。
卤虫有点像小乌虾,有红色的也有灰色的,密密麻麻的生长在盐水中。
涟漪不敢伸手抓,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舅舅怀里以节省力气,徐烨也不喜欢抓,作为男孩子更向往坐船出海。
大家看着本地女孩伸手在池子里捕捞,她们每天早上都要不辞辛苦的来,喂食卤虫的鱼虾会长得更快更好,肉质也更有营养更鲜美,白嫩的手掌裂开一道道的口子,浸泡在盐水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不过没有人在乎。
成年男子都要出海打渔,这些繁重琐事几乎都是妇女的,涟漪想尝试下捉兰蛤,可比起捞卤虫更加的辛苦,无论是海滩上还是礁石底下,海水一刻不停的哗哗流过,要随时随地注意保持身体的平衡。
人们在海水里弯腰撅腚的干活,徐灏尝试了下,很快累得腰酸腿疼,好半天也抠不出来多少。如果想获得丰收,可以选择去最危险的洼地,在远方一排石岗犹如天然屏障,斜对着老海口的地带,终日激烈碰撞的海浪滔滔,远远看过去烟雾缭绕。
到了退潮的时候,会留下齐腰深的海水,水面上和石缝里漂浮着杂七杂八的藻类,鱼虾上来觅食,浅水里有无数的兰蛤,一抓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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