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低声说道:“跟我走。”
等店小二捧着一斤猪耳朵出来,李公公起身付账告辞,慢悠悠的离开了客栈。汉子也随着他离去,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跟在后面,三转两转到了一个偏僻之处,那汉子紧走进步上前。
“你就是杨广?”李公公问道。
“正是。”
“今夜二更天,我在东门候你。”李公公没有废话,转身扬长而去,那包猪耳朵也随手丢在路边,任由野狗去抢食。
乾清宫,徐灏皱眉站在帝王身边,春天似乎给洪熙皇帝带来了生机,看着窗外明媚的春色,杨柳新绿,他很想出去走走。
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扶着他走出宫殿,朱高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多好的阳光,一年之计在于春。嗯,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纵目。徐灏,人人都说你有才,今日别藏着掖着,也说一句应景的诗词。”
杨士奇等大臣见皇帝面目憔悴,脸色灰白,不禁黯然。徐灏心里反复说奇了怪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虚弱成这样?想着心事,随口说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朱高炽笑道:“朕来个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几乎同时,大臣们都默念着白居易在六七十岁高龄写出的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神色纷纷为之一变,预感到了不吉。
徐灏强笑道:“臣最喜欢陆游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朱高炽精神好了一些,说道:“若说春色,谁能比得上清照大家呢?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红肥绿瘦!惜春之心,在少女的问答之中尽显纸上,徐灏你是个护花之人,想必最懂得这些。”
徐灏说道:“这令我想起了后唐的冯延己和李璟,亦是一君一臣,敢问陛下‘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朱高炽哈哈一笑道:“说得好,真真吹皱了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欧阳炯的清平乐,寥寥八句,连用十个春字,原本一个字来回反复启用,此乃大忌,但是这十个春字却令人不觉得累赘和啰嗦,读起来只觉得满纸生春,一股春风扑面。”
正好昨日涟漪还背过来着,徐灏信口道:“春来阶砌,春雨如丝细。春地满飘红杏蒂,春燕舞随风势。春幡西缕春缯,春闺一点春灯。自是春心缭乱,非干*梦无凭。”
“看来你没把诗词搁下,好。”
朱高炽很是意外,已经记不清徐灏多年没有谈论过诗词了,没想到今日陪着自己滔滔不绝,心情为之低落下来,随即神色开朗的笑道:“诸位爱卿不必忧虑,朕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也不必劝朕,我答应不近嫔妃就是了。”
徐灏摇头道:“女色对身体的妨碍有限,最主要的不要乱服药物,尤其是来路不明的所谓仙丹。”
“朕记住了。”朱高炽似乎听进去了,念了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转身走了进去,随后飘来“载饥载渴,莫知我哀。”闹得大家伙面面相觑,对视无言。
杨士奇终于长叹道:“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今年落花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徐灏轻轻一叹,转身远去。
大臣们明白徐灏的意思,是感叹那一句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如果这时候帝王驾崩,那年轻的太子继位,这未来会怎么样呢?希望依然是天上人间吧,也幸好太子很符合一位明君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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