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公子听见是徐灏,心里吃了一惊,想调转马头走人,怎奈马儿一路跑下来,收不住了,瞬间奔跑到了寺庙前。;.
人群里,果然徐灏同几个官员,还有几个戴东坡巾的文人,站在那里交谈。
郝炎忙俯下身去,勒住了缰绳,心说我来到附近,那么打围的事一定瞒不过去,非要质问我一个新郎不在家中陪着他侄女,却跑到乡下寻野食,可别又训斥一顿,罚我当众跪一天。
但是我又不能不去拜见,问题我还没有回门,现在这么一副打扮,怎好相见?
他在马上踌躇了半响,暗叹丑媳妇也免不了要见公婆,岂有不到一个月的新女婿,不见半个老丈人之理?被人家知道了,岂不要笑我乃不知礼仪之人?
于是乎鼓足勇气下了马,把缰绳系在了一棵树上,抖了抖衣服,整理下帽子衣带,急忙低着头趋步走到徐灏的面前,深施一礼道:“小婿偶猎山中,不知徐大人在此,有失趋避,望大人恕罪。”
徐灏一看是他,故作奇怪的道:“你为何自称小婿?认错人了吧。”
其他人纷纷看过来,郝炎文绉绉的说道:“云南宰相王侯家能有几个?小婿既蒙叔叔不弃,将令侄女湘月小姐,迎归洞房花烛,今已半月,正欲携爱妻归宁,不期今日草草在此相遇,万分不恭,还望大人恕罪。”
徐灏怒道:“你这个郝炎,是不是疯了?怎么青天白日捏造此等无稽之谈?我侄女现待字闺中,从未婚配,真真殊为可恼,也殊为可笑。”
郝炎顿时愣住了,急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说是无稽呢?令侄女湘月小姐,上月明媒正娶接回了家中。现我夫妇如胶似漆,如鱼得水,大人为何不认我这个女婿?莫非是因我在此打猎,大人不高兴,故此装腔不认么?”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糊涂了,以徐大人的身份,这位年轻人的穿着打扮,都不是说假话的人,怎么回事了?而县太爷吓得一头冷汗。暗道徐家嫁女儿了?我怎么就没收到消息呢?哎呦!太失礼了,太失礼了,不过徐大人为何不承认?这年轻人不像在说谎。
徐灏不得不暴怒了,毕竟关乎到湘月的名声,是以破口大骂道:“你这该死的蛤蟆,竟敢妄想吃天鹅肉!我的侄女,能嫁给你这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来人,给我打。”
无需徐家亲卫动手,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围着就打。别说郝大公子的拳脚功夫都还给了师傅,一个人能打得过几个?几下子就被人们踹翻在地。
郝炎怒了,叫嚷道:“我是平南伯家的郝公子,你们竟然敢打我?”
众人一听敢情真是有名的郝公子。动作下意识的放慢了,躺在地上的郝炎趁机一个飞脚,踢开了一个人,爬起来捂着头就往外跑。
徐灏说道:“正事要紧。不要理会这无礼狂徒,满嘴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岂有此理!郝公子怎么如此无礼冒失?”
大家伙见他矢口否认。不好多问,只好继续陪他探讨案情,那县太爷松了口气,心说这算什么事?郝公子失心疯了不成?悄悄命人去打探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今日一早,附近出了一件官司,县令不敢自专,请来了徐灏等有头有脸的人。
话说本地有个财主姓吴,命富安,祖上就是富豪,家业传到了他手里,发扬光大,乃是远近闻名的一毛不拔铁公鸡。
一件衣服穿了七八年,打满补丁继续穿,洗的时候还要嘱咐下人,别用力给洗碎了。
帽子开花,用旧布缝缝补补,花花绿绿的也不怕丢人;一双上好的靴子,逢年过节套上走几步,赶紧藏好,常年穿价值三个钱的草鞋,怕细草划破了袜子,沿着口缝上布条,担心鞋子露底,积攒些烂泥也不清理。
如此节俭也就罢了,对待佃户一样吝啬无比,种他家的田,遇到了水灾旱灾,如果别的地主只收五分租子,那他最少也得八分。村里的佃户想不种,奈何没有别姓的田,全都是吴家的。
这是种地,放债也是动辄加四加五,没有不被他盘剥的。想到第二家去假贷吧,对不起,远近的地主家没有敢得罪吴富安的,不借。
而且吴富安很精明,一等佃户乡亲承受不起,即将要找他拼命的时候,马上宣告不放债了,把钱收拾起来,都放在城内的几处典铺里。
日常家用,连豆腐都不轻易吃一块,家趁万贯,吴富安堪称地方一霸。
按理说这样惹得民怨沸腾的人物,沐家不会放过,亏了他妻子颜氏十分贤惠,出身书香门第,能书能算,能说会道。
吴富安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遇事每每不敢与能干的妻子争论,而颜氏见丈夫如此刻毒,又不听劝,只好常年吃斋,瞒着丈夫花钱偷偷接济村里人,修桥修路,故此穷人佃户念着颜氏的善举没有计较。可谓是家有贤妻,丈夫不遭横祸的典范。
吴富安三十五岁时也没有子嗣,颜氏劝他纳妾,谁知他不肯,说道:“娶妾必定年少,就算生下了儿子,我年老死了,你也体弱多病,咱家的财产说不得被带着嫁给别人,还是咱俩加倍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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