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的光辉照在田野,热气蒸腾,年轻人肆意喊话羞辱对面的王家村,然后哄然大笑。
这时,从村子口跑出来了谢岩,他喝了酒,脸上涨满了血色,目光有些发直,跑过来疯疯癫癫的大声喊道:“杀过去!一个不准留!剩下一个不算谢家的好汉!你们随我杀过去,杀光那些狗东西,一个不准留。”
青年们的士气被他调动起来,高声应和,有人赞了一声斜眼真是仗义汉子,谢岩如此更激动了,光着消瘦的上身,青筋条条暴现,手上四尺多长的钩镰刀在半空中旋舞得更快了。
大家兴奋归兴奋,却没人把谢岩的话当真,并不是不敢随着他去厮杀,而是没有得到族中长老们的允许,谁也不敢私自行动。
就这样任凭谢岩一个人狂吼乱叫了好半天,大家只是大声附和,气得谢岩一个劲的指着他们大骂孬种。
“谁是孬种了?”有个青年不乐意了,“族长交代不许轻举妄动,你喝醉了咋地?敢不听?”
“胆小鬼。”
谢岩正待继续大骂,忽然村里的鼓声又激烈的响了起来,闹得大家伙彼此面面相觑,不知谁哇的一声大叫,一群人拔脚朝着村里跑去。
整个谢家村沸腾了,潮水般的人群连绵==不绝,纷乱地向祠堂狂奔。人数比上午变得更多了,非谢姓与那些外村人、长工短工等等近乎倾巢而动,人气也更见暴躁,大有不把王家村踏平不可的气势。
树上的鸟儿吓得咻咻振翅飞到远方,狗儿吓得四处乱窜,第二通鼓声在深沉紧张的气氛下幽幽响了。
轰!好似平地里一颗炸雷,赶到的人们彻底被激怒了,疯狂的大吼大叫。
许多妇人静静站在祠堂里面的侧厅里,有的叹息。有的流泪,有的气得发抖,她们面前是跳井死的应芳媳妇的尸首。身体比平常大了一圈,头发散着被污泥浆硬了,脸上模糊满是伤痕,眼睛一只睁着一只闭着,尤其可怕的是她那大大的肚子,张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一副死不瞑目的凄惨样子。
男人们怒火万丈,很快第三通的鼓声响了。族长和里长村甲及族中老辈,地主乡绅等有头有脸的全部登上了戏台。
大家伙的目光都集中在跟在族长背后之人,那是祠堂管事谢七伯,就见他的表情极端愤怒,又极为惨厉,一只手不住的流着血。
本已渐渐抵达临界点的气氛这下子彻底凶猛爆开了,至此就连最温和的男人都怒了。
族长也一扫昔日沉稳,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们瞧瞧,老七过去送通书。王家村人竟然不但不认错,反将通书撕了,口出不逊的话,说咱们村里的女人只配当娼。风流一下有什么要紧?这是人话吗?老七当时气愤极了,和他们辩论,他们竟将老七的五根手指头都砍掉了。”
“杀过去!”暴怒的谢岩打断了族长的话,死命的大喊。
“杀过去!杀他娘的一个干净!杀!”沸腾到极点的人们终于忍耐不住了。
这时候。须发半白的族长看上去全不像一位老人,再现年轻时代打鞑子时的雄壮而威武,目光炯炯闪动着火光。两只手叉在腰间,声音又深沉又洪亮。
“士可杀不可辱,咱们不能不拼个死活了!所有男丁听我号令,今晚负责守土堡和训练的人要加倍小心,四更天都到这里来,我自有计策。去吧,把你们的家伙都准备好。”
族长年轻时曾积功当过百户,亲手杀过很多鞑子,追随的是那时当世第一名将魏国公徐达,指挥作战未尝一败,因此他的威望在谢家村无人可及,谢家村也因此人人习武。
械斗的命令终于下了,沸腾的气氛突然间随之急转直下,狂怒的人们受到过常年训练,素养几乎和士兵无异,一声令下,大喊大叫的纷乱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一片片肃穆压抑,鸦雀无声的四散离去。
族长和老辈人神色严肃,他们知道这一仗不好打,王姓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族,人多势众,也因此嚣张跋扈惯了。不过王家村很少惹上人数稍少可也不亚于王姓的谢家村,没想到这一天还是终于来了。
看着失去了五指的老七,显然这仇是解不开了,如果仅仅是应芳媳妇的死,可以通过县衙令王贵以命偿命,但是老七代表着整个谢族的脸面,不以牙还牙的话,谢姓从此也不用做人了。
族长对那边的王家人感到不可理喻,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不讲理?大抵是因最近为了争夺水源,据说王家村人和附近几个村子发生了数次械斗,并因此死伤了一些人。
他们不愿听从徐三爷的调解和安排,而谢家村却对徐家奉若神明,也为此很不满,时常有族人谩骂羞辱王家村人,故此在应芳媳妇这件事上,王家村表现出来了极端蛮横。
带过兵的族长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死伤必不可免,并且还会连累无辜,事后官府不会不管。
族长思考半天,不紧不慢的交代儿子几乎话,两个儿子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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