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道观地处徐府内宅,所以沐兰香一个人也不害怕,当下好奇的走进小山门。
大殿是正常寺庙的缩小版,但修得非常精致,乃唐代大气磅礴的大飞檐结构。
干干净净的石阶两侧有六株古柏,此外满院种着各种芬芳的菊花,如同锦绣铺地。看看东西厢房和后面的回廊,俱是清素淡雅的风格,沐凌夏一见就喜欢上了。
抬起头来,大殿正门上有块儿“白云芳里”的四字匾额,两旁楹联上句曰“残月寒风晨钟暮鼓”,下句云“芳草净花心香慧灯”。
沐凌夏边看边不住的点头赞叹,这时那位师姑走了过来,三十来岁的年纪,姿容美貌,浑身上下透着大家出来的得体从容。
客套几句后,沐凌夏先进去拜了普陀观音,又给三清祖师上了一炷香,然后随着中年道姑到云房里坐下。
道姑叫了声“菲棠”,进来了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徒弟,“你去取你师傅的青瓷茶杯来,给这位小姐敬茶。”
叫菲棠的小女徒应了声转身跑了出去,沐凌夏发觉菲棠不像个小尼姑,除了一身宽大的道袍外,处处透着府里丫鬟的天真活泼。
沐凌夏问道:“贵庵除了观主和道尊之外,还有别的师傅?”
道姑笑道:“难道你不知吗?那是徐府未出嫁,带发修行的姑奶奶。”
“啊!”沐凌夏顿时醒悟,忙问道:“是柳姑姑么?”
“正是。”道姑点头。
沐凌夏赶忙站起来转身,那菲棠端着两个汝窑茶杯走了进来,后面一位女道士含笑站在云房的台阶上。
只见她黑发梳髻,发根束戴妙常白玉道冠,两条鹅黄色的飘带垂在胸前,身材修长,整个人飘飘若仙。
身穿秋黄色的竹布广袖夹袍,上罩蓝白两色坎肩,鸭蛋脸,肤色白玉无瑕,玉雕金刻一样的俊美高鼻梁,双眉细而疏,人到中年依然明眸皓齿,手执白丝佛尘,抿着红唇看着这边。
沐凌夏急忙走过去说道:“孩儿见过姑姑。”
徐翠柳拉着她的小手,笑道:“今早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见你们娘俩,反而让你先来见我。”
沐凌夏震惊于姑姑的出尘仙姿,情不自禁的仰头说道:“姑姑好美。”
“赫!”徐翠柳顿时失笑,抚摸凌夏吹弹可破的脸蛋,“我们老了,你才是令人倍感疼惜的小美人。”
与此同时,沐昂走到厅里,妻子和儿女都在等着他,说道:“你们起得好早,是要准备出门么?”
低着头的红雯一等他坐下,吩咐其她丫鬟传上来早饭,一家人食不言的吃完,漱了口,沐昂问道:“你特意叫人去请我,有何话要说?”
“你们都退下。”杜芊芊说道,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丈夫,“也没什么事,因乃夫君的大喜,一则道喜,二来专门告之。”
沐昂笑道:“无端端的,我能有什么喜事?究竟什么事,说吧。”
“你先别问何事。”杜芊芊笑着拿起茶盏,“就问你可行否?”
“你这话说得令我更糊涂了。”沐昂大笑,“既然是我有喜事,怎么又可行不可行的?你现在说话时常牛头不对马嘴,不知是哪一搭儿。”
杜芊芊嗔道:“你才牛头马嘴呢。我是问你行不行,你若说行,那就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我说了,你又反悔。”
沐昂心里非常疑惑,随即猛然省悟,说道:“我明白了,你说的是不是昨晚她所说的那番话?”
“她已经告诉你了?”杜芊芊微微不悦,“这个沈姨娘真是嘴快。好吧,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假装不解?你说此事是不是你的大喜。”
“什么大喜!”
沐昂收起了笑脸,沉声道:“你们别胡闹,昨晚她告诉我,我以为只是你们一时戏言,没想到你还真说出来了。你呀,别顾着你的贤惠,请设身处地为我想想,我沐昂是讨她百八十房的美人,也不会有人物议。
然现在多大岁数了?眼看着长女即将出嫁,长子也快娶媳妇了,孩子们成双成对的伺候跟前,转眼间就会生儿育女,你我都是抱孙子的境界,还做这些不尴不尬的事儿?何况又是兰香的贴身丫头,不要笑煞人了。”
不提其她人的反应,躲在后面窗户外偷听的红雯神色复杂,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免失望,如果要她在老爷和花农二选一的话,貌似答案显而易见。
想当年,少年时代最顽劣的沐昂,没成亲就喜欢上了,后来因徐灏的一力支持,沐夫人也没当回事,将贞清收进房中。
贞清感恩图报之余,那几年也十分本分,没有给杜芊芊造成过任何的困扰,夫妻俩的感情很美满。
沐昂不喜读书,酷爱骑马打仗,性情吊儿郎当。长兄沐英病死后,二哥沐晟继承了家业。
当年朝廷派张辅和徐灏兵分两路率大军惩罚安南,沐晟作为征夷左副将军随张辅出战,沐昂被朱高煦越级提拔为都指挥同知,有意让他随军锻炼。
而沐昂也不负众望,年纪轻轻每仗必身先士卒,因战功卓著,不久升为了右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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