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用注意就看到她的担忧和劝诫。
他明白,袁宝儿心里担忧为何。
如今的朝堂几乎是由两个党派组成,一旦他行事偏差,便会掀起轩然大波,他根基还没有打牢靠,那些私下里联系的臣子有些还不够资格站到这里,有些虽然隐藏在两派当中,但他们影响力不够,一旦产生动荡,以他们目前的能力,没办法稳定朝堂。
皇帝心里明镜,此时的他万万不能动,所以明明心里恨得都要滴血,也只能咬紧牙关,并控制自己压住怒意。
皇帝自觉自己已经够让步的,然而在跪地请命的朝臣眼里,皇帝所为便是包庇。
众人隐晦的对视片刻,便纷纷膝行到丹狴之下,再次磕头请命。
如此无异于逼宫。
皇帝心中本就有气,只是碍于局势才不得不隐忍,坚持情景,他登时更气了,一张脸涨的发红,眼角周围也满是红色。
袁宝儿一见,便知不好。
她与皇帝相处差不多小十年,只在当年皇后想要取他性命之时,见过他如此。
只是那时的他还很弱小,无力对抗皇后的威势,但就算那样,他也敢折回去,当初要不是她在其中搅和,说不定这小子还真能跟皇后拼个你死我活。
“陛下,”袁宝儿当机立断的上前两步,清亮又悦耳的声音很轻易的将众人嘈杂到心烦的声音压下来。
众人一梗,下意识的看向左相。
左相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看袁宝儿。
显然是要静观其变。
袁宝儿朝他温和的笑了笑,拱手道:“臣有幸被先帝看重,与两位股肱一同照顾陛下,一晃多年,臣犹记得先帝与臣交谈时的威仪。”
袁宝儿很是感慨的样子看向左相。
左相心里唾弃了声,想起当年被皇帝支配时的恐惧和敬畏,嘴角紧抿,别开了眼。
袁宝儿心里轻笑。
躲开就好,会躲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忠君想法的。
她看向右相,只见右相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似乎是听天由命了。
袁宝儿冷漠的收回视线。
于心,她是很想要右相的命的。
当年她数次命悬一线,都是这老不死的狗贼搞的鬼。
但理智上却明白,右相不能死。
或者说,当下他不能死。
所以她拱了拱手,“当年先帝曾与外祖手谈,某得以服侍在侧,先帝感慨,他即位之时,大夏正是多灾多难之时,幸得一干能臣辅佐,这才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臣外祖当年便言,先帝看人看事眼光独到,不寻常人便要行不寻常事,如此才有了当年的大夏。”
说到这儿,袁宝儿拱了拱手,老神在在的又回去自己的位置,靠着几人和抱的大柱子,似睡非睡。
众人转头看左相,左相垂着眼睛,平静无波。
众人便又看右相。
右相此时佝偻的越加厉害,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瞬就要晕倒。
众人只得看向皇帝。
皇帝此时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他托来纸笔,飞龙走凤一番,将玺印盖上。
内侍上前拿过来,略一打量,便愣住了。
他不太敢相信的看皇帝,皇帝正冷着脸,盯着下首。
内侍只得往前行了两步,朗声将内容唱了出来。
皇帝写得很简短,只五个字,准,即日归乡。
内侍的声音绕着屋梁,缓缓消散。
偌大的殿宇安静的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皇帝斜了眼内侍,起身走了。
内侍急忙让人把旨意交给右相,急急跟上皇帝。
众人瞪着眼睛安静的看着那张旨意,似乎想要从上面看出什么来。
袁宝儿伸了个懒腰,绕开众人,溜溜达达的往外走。
她一路溜达着出了宫城,琢磨了会儿,决定去西城吃小馄饨。
虽然从这儿过去有点远,不过那里的馄饨最鲜,她心情正好,不想亏待自己。
她抖了抖袖子,慢悠悠的晃,身后传来左相的声音。
袁宝儿瞟了眼,站定了等他走到近前,“失望不?生气不?”
明明已经结了盟,她还玩这手,无疑是背叛。
不过袁宝儿在做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倒也不怕他气或者怒。
不想左相摇了摇头。
“如此也挺好。”
他说完便越过袁宝儿往前去。
袁宝儿转了下眼睛,就想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她本想说点什么,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没必要,两方若真打得热闹,正好腾出空缺来。
身后,众人陆陆续续的出来,袁宝儿不愿跟他们扯皮,忙出了宫城,不过这会儿她也没有心情吃什么馄饨。
她先去找了马唐,让他留意着右相那边动静。
马唐如今早已被锤炼出来,闻弦知雅意,立刻猜出要有事情发生。
他急忙去寻人,将事情交代下去。
袁宝儿站在书房外面吐了几口气,感觉只马唐和他手底下的人有点不大靠谱,便又去寻耗子。
而今他虽然没挂布帅的名头,但已然是布衣卫的头把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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