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呀,想必都是好马,本宫也不提懂得相马,你们谁能来告诉本宫,这马匹怎么分的出好坏?”
“……”重主事,头低的更深,都恨不得匍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回答,再也不是早前一副要以死相谏的模样。
“你们不会是官当的太久,连最基本的都忘记了?”
“臣,万死,万死!”
“来,就你,别趴在地上万死了,你来告诉本宫,如何相马”就着最近的主事,以防别人趴在地上看不见他,还蹲在了他的面前。
“微臣,微臣……”
“快说!”连长孙连城也等的不耐烦的呵斥道。
重压之下,只得佝偻了身子,低声道“先相头耳,耳如撇竹,眼如鸟目,次相头骨,棱角成就,台骨分明,精神体气高爽,行止徇良,走骤轻躁,毛鬃轻润,喘息均细,为好马。如背腰隆起发硬,臁部明显凹陷,则肌肉发育不良,缺乏耐久力,若腹部强烈蜷缩,说明吃量小,恋膘差,是为劣马”
说完冷汗便涔涔滴的更厉,整个人真的就匍匐在了地上“臣,万死,万死!”
“听你这么说,相马也不是很难”慕金橙站了起来,举目四望“本宫望着这马场上的马,照你所说的相法,保不齐有一半是劣马吧,长孙陛下还真是爱臣民如子的好皇帝呀,你们这样糊弄与他,还能作威作福了这么久,天恩浩荡呀……还有本宫在常羊山上一向是听学差劲的很,但是字数还是起码的识几个的,你再来告诉本宫,这马场,确确有三万匹马?”
“微臣死罪!微臣死罪,微臣只负责看管,不负责买办呐,还望陛下明察,明察呀!”
“来人,拖下去,交由刑部处理。”
拖走了在场的一众的相关主事,对于他国朝政慕金橙也不好过多的置喙,车马疲惫连惊带吓,连午膳也没赶的上“回去吧,这马场我看着闹心”
“是,公主”来是的车马早已备好,祁风扶了慕金橙上了马车,连长孙陛下都没有顾得,就扬鞭而去了。
看着撇下自己扬长而去的马车,长孙连城不由的苦笑道“这常羊山就是了不起的地方呀,咱们公主这是生气了呢”
目送着清河公主离去,苏陌遗回头深深的望了长孙连城一眼“陛下好自为之吧”牵了来时的马,也翻身离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引的长孙连城一阵阵干咳,身边的太监连条绣帕都没有眼色的往前递上一递,只余一个堂堂的帝王,用自己的袖口掩住了口鼻。
等到慕金橙回了行宫的时候,夕阳早就落得不见踪影,幸好天色还不算是太晚,宫人们匆匆忙忙的备着晚膳,祁露打来了热水“公主,奴婢们还是先服侍您沐浴梳洗吧”
浴了温热的水,袅袅的热气升腾在脸上,秀发被拆好披散了下来,桶中各色的花瓣掩盖住了水的清澈,慕金橙靠在了桶边,任由着祁露,一点一点替她放松着肩膀。
旁边的祁风也不时的舀着热水,顺流而下,忍了半响,还是要开口说话“公主,奴婢今日见那定国候从天而降,真真宛如仙人一般,怪不得久居榜首不下”
听她提起了苏陌遗,又一脸心之向往的少女模样,曾何几时,她也这样的说过青藤,不由得就起了逗她的心思“我怎么记得,常羊山上还有一位叫慕青藤的公子,在某人口中,也是天人之姿呢,什么时候天人下凡了这么多呢?”
“咦,公主,莫拿我打趣了!”又拿起一个瓷瓶,往浴桶里滴了两滴“这是安神的药,公主今日受了惊吓,需要多滴两下才行”
“你这是想让我早点休息吗?怎么天人们还会入谁的梦不成”
“公主,奴婢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嘛,你说那位定国候不好看吗!”
“……”好看,真真的好看,哪怕是到现在,慕金橙也得承认人家就是好看。初世时自己不也是因着好看,才一步一步走到了那般田地吗,没了再打趣的心思,起身任由她们擦干了身体,穿上了新衣。
看着公主又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祁风也没敢在开了口,退在了一旁,只有祁露搀扶与她“公主,奴婢扶您去用膳”
“不了,回卧房休息吧”
晚间明月照上松岗,慕金橙本来还微憩着就进入了梦乡,原本还打趣着祁风,天人入梦来,如今却也真的入了慕金橙的梦,那些初世时美好的模样。
那一世,她刚刚来到了神木,同着刚下山的少女们没什么两样,见什么都是新鲜,又听闻演武场上有少年们在比拼,于是急不可耐的就去了,那一天,清冷的天人之姿和着阳光,远远的走来,在喧闹的人群中,抱了双臂行了礼,道了声“公主万福”
从此,就变成了少女的闺中之梦,和着无数的平凡的女孩一样,羞涩而又欢喜,只因着神族的身份,因着初初的天真,偶尔便大着胆子缠上一缠,全然不知人家是否愿意,还回书讲给母亲听那些少女的心事。
再后来,一道圣令,清河公主慕金橙终于如愿以偿的嫁进了定国侯府,成为了独一无二的主母,本来还以为这些都是抒写美好的开端,却从来没有考量到那些一直犹疑的躲避,直到避无可避,才着了喜服。
婚后桩桩件件的冷漠,都是慕金橙怎么努力也企及不到的笑意,直到噩梦到来,直到常羊山被屠戮,那血染的山河,遍天的哀嚎,数十万人,一个也没有被放过,锐利的匕首透过胸膛,将她牢牢的钉在了圣宫的石柱之上,足足九世,一次也没有放过她。
偶次透过那清冷的眼眸,慕金橙甚至能看到,那里倒映出自己那般痛恨苏陌遗的模样,疯狂而又绝望,听着他每一世的最后,都要轻声低喃着,清河,别怕!叫我别怕什么,我还能再怕什么!
午夜的惊醒是轮回的蚀骨,我有多久不曾梦到这些了,母亲说神爱世人,不求回报。可当常羊上血流成河,她所大爱的世人将我们拆骨食肉之时,神还能用什么来爱世人?我没有国,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爱人,轮回九世亦没有信仰,所活不过苟苟,所信不过汲汲。爱我的,护我的,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们死,要他们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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