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甩头,林丽儿不去多想,就座在那看房间里的摆设。正中靠后放着张满雕富贵花开的主供桌,上面有糕点和红烛,供着尊青玉的弥勒佛。延墙后放着一排高柜子,东边墙上是一扇对开的大窗户,和以前一样的摆设。
但是不对劲的感觉还是很明显。那张满雕富贵花开的主供桌上,多了一个青铜制药师佛像,燃着红烛。那好好的一排高柜子挂了一溜的黄色印黑图的丝巾,连常年透气的大窗户也关死了,用同色的丝巾挂着。没有外来光线,客厅里昏昏暗暗,闻着只有香烛的味道和一丝香甜的熏香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香,很是甜腻发黏,让林丽儿有点昏昏的,就把大哥拉到了门口等着,吹吹冷风还舒服点。
过了须臾,林家奶奶在那个肤黑的门房下人的跟随下,来到了客厅。才一打了照面,林丽儿的杏眼就睁圆了。这老太太,嗯,嗯,是这徐娘半老的老太太,真是她林家的奶奶?这才半年不见,变化好像大了点吧。
林家奶奶长年烧香拜佛,一身的暗黑色或者暗棕色团花的衣服,头上老太太的抹额,皮肤暗沉,眼睛爱眯缝着,更显的阴沉不已。倒是很多人都忘了,古代的人生孩子早,一代代的往上移着辈分,其实这林家奶奶也不过才五十刚出头而已,放在现代七十点多都说自己是小弟弟呢。
这会子,座在对面的榆木雕花椅子上的林家奶奶,上身着翠色丝绸配月白宽领的裥子,露出月白的抹胸,下身是浅褐色的马面裙,面上敷白粉,眉毛后部剃了,画的高高的。眼睛不大,也描画过眼梢,显得体态丰腴,面如满月。发髻简单,感觉稍乱但插了好几支鎏金的簪子。手腕上左右各戴了纯金的老式龙凤镯子,色泽晦暗,像是压箱底的老货。
这么一打扮,还真有点徐娘半老的意思。林奶奶嘴上欢迎了几句,意思孙子孙女来看看也就是了,还特意带啥东西啊。下头人也是的,她大孙子都来了,不赶紧让进来,还不赶紧给上茶。说着,顺便瞪了一下看门的叔叔。
不知道是不是林丽儿的错觉,她总觉的林家奶奶的这一眼白瞪着看门叔叔,不像是以往那种不顺的凶像,反而有点,嗯,像飘眼风的意思。再细看林家奶奶那月白的抹胸那里,嗯,肤质是谈不上好,粗了点。不过长年包在衣服里,那露出来部分比之农村的粗黑还是白白的一片。就是露出来的一点红印子总不太像是虫咬的。嗯,不用想了,肯定是发痘痘的时候用手抓的,绝对是的。
林家奶奶不冷不热的问了几句村子里的事情,她是知道大儿子又续弦的。虽然,早先年份,做为娘的她一直催着大儿子再续一个。总是被大儿子以思念亡妻,家里又有半大的儿女要照顾,媒婆给介绍了几个,看都不看给顶回来了。想想,反正老大主意正,也不缺孙辈,找媳妇还要多花个二三十两的银子。他不愿意找,做娘的还乐得清闲呢,也就没有催。
这半年多以来,别的看不出来,但是老大家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是肯定的。每次来也不像老二家总哭穷,反而是大车小车的送米面啊,绿豆黄豆,逢年过节大孙子也过来看望她,能带上几两银子孝敬她,还有两匹素色布料呢。
刚开春春天,大儿子续弦的时候,是大儿子和大孙子亲自来的,说小媳妇本来是要亲自来磕头,不过扭伤了脚,要养个把月呢。就先把小媳妇孝敬的体面给送来到老太太,哈哈哈,她仔细一打听,这小媳妇是城里掌柜的小寡妇出身,非但一分钱的聘礼不要,这次人还没到,先送了20两银子和买了一个小丫鬟送给她,嗯嗯,看老大一副热切的宝贝样子,是真的动春心了呢。还让她下乡下去参加婚礼,有空喔,赶一天的时间去给个面子,不去。
哼哼,扭了脚就扭了脚吧,谁知道是不是肚子里有了啥了。反正,不用住在她这里,也挺聪明的送了个伺候人的小丫鬟连卖身契的。倒贴的货色能好到哪里去啊,最近不来她这里请安是最好不过的了。最近,院子里头的人是少一点才好,她很是满意现在的生活呢,嗯,更满意这20两白花花的雪花银子呢。
兄妹两人又座了一会,问了一下家里人的动向。说起来,老太太心大是真,对家里人不冷不热也是真的。合着院子里头的是个个懒散,得过且过的主。
其实,最近林家院子里头的人是不多的,兄妹两人记挂着有一陈子没有来了。又细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是否都好?林家奶奶心情倒也不错,让小丫头奉上了茶水给他们。
又挺是高兴的说了一段话,话里话外都是夸赞自己的小女儿,是大有福气的命格。大概的意思是:小姑林金莲是个大有福气的闺女,她做主嫁个的财主,脱离了农村的命运,现在嫁给戴兼任做这个平妻好啊。林金莲当年是肚子里有了嫁过去的,不到八个月就(早产)生了个八斤重的胖儿子。
因为要做月子,要把身子给养好了。就把大哥儿先给大奶奶何花花带一陈子。这不,她心疼闺女受罪不小,刚接回来过了个双月子没有多久。就发现林金莲爱吃酸辣的了,又吐了,找了大夫一看,又怀上了,有二个月了。她的肚子里又有戴家的种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女婿戴兼任那个高兴啊,连夜就一顶小轿子接回了家,还住在桂花院,所有的衣服都买新的,送了不少的珍贵补品给她呢。连带娘家也送了不少礼物和补品呢。
当然,林金莲扶着小红的手,慢慢走进桂花院。也仗着肚子也闹了一场,那个吃里趴外的丫头春莲,现在不是还在书房伺候着笔墨吗。她这里也缺人照顾啊,春莲又是她的老丫头了,有情分了,当然叫回来重新伺候林金莲啊。那是后话了,也是她自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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