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涵说前面两个猜测的时候,牢房里的少年还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俞子涵说到最后一个猜测,牢房里的少年顿时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抬头,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眸泛着诡异的光激动道:“不!人就是我杀的!俞子涵,你又有多了解我?我们同窗三年,也不过说过几回话,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
我受够了!我自小就不是什么有天赋的孩子,不仅身体虚弱,学习也不好,父亲母亲没说,但我知晓他们心里对我也是很失望的!我本来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我讨厌这个世界,讨厌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我早就想杀人了!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吴明磊也不是什么都做不成的,我也能让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这时候,我听说这段时间其他州陆续有府衙中人被杀害的事情,就想着仿造那些案件,把我这么多年的想法付诸实践。”
吴明磊说着说着,忽然扬起一个怪异而扭曲的笑容,一张清秀文气的脸惨白惨白的彷如厉鬼,一字一字道:“子涵,你该替我高兴才对。
你看,我成功了,所有人一下子都知道了我的名字,知道我并不只是那个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吴明磊了!
我是真的很开心呢,子涵。”
俞子涵的脸色微微一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卿快速地和孙横对看了一眼。
子涵方才说了几种对吴十郎认罪的猜测,吴十郎只对最后一种猜测有反应,而且这反应还不是一般地大啊。
这说明,他确实很可能知道真凶是谁!
而他在替他顶罪!
孙横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说什么,就被沈卿拦住了。
这件事是子涵问出来的,就该由他继续问下去。
俞子涵稳了稳心神,抓着方才第三个猜测,继续尝试用话语套吴十郎的话,然而吴十郎显然也察觉出什么了,那之后便一脸警惕地看着子涵,一张嘴闭得紧紧的,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开口。
虽然再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但这个小少年的表现,已是足够让孙横惊艳了。
这小少年年纪尚小,却明显已是掌握了一定的审问技巧!
便是府衙中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捕快,都不一定能做得比他好!
真不愧是俞相和小沈大人的孩子!这一家子都强得有些逆天啊!
俞子涵倒是十分失落,也有些挫败,微微垂着头走回了沈卿身旁,“母亲……”
沈卿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微微一笑道:“你已是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大人们吧。”
只是,接下来,孙横和武安侯轮番出马,却也无法让吴十郎再开口说一句话。
最后,武安侯沉沉地看着大牢里的小儿子,长叹一声道:“磊儿,我和你母亲从没对你失望过。你是早产,自小身体就不好,学习上也不算有特别大的天赋,但你心地纯善,乖巧善良,做什么事都十分认真。
你母亲至今还收着你刚开始学写字时的字帖,时不时就要翻上一翻,和我笑着说你刚学写字时,能一动不动地在桌子前坐上一下午,手上脸上沾满墨水了都不知道。
父亲和母亲对你最大的期望便是,你能平安长大成人,父亲和母亲永远不会放弃你,父亲只希望,你不要把自己放弃了。”
从方才起就一直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吴十郎身子微微一颤,终于慢慢抬起头,满目哀戚愧疚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嗓音微哑道:“父亲,抱歉,儿子让你失望了……”
俞子涵一直到离开了大牢,眼前还仿佛浮现着吴十郎方才的眼神。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嘴角微抿道:“母亲,吴十郎定然知晓真凶是谁!他为何不说,还非要替那个人顶罪呢!”
甚至,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自己的家人,也不愿意松口。
俞子涵把自己放在吴十郎的立场想了想,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值得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孙横这时候看向俞子涵道:“关于这一点,在下有事情想问问俞小郎君。俞小郎君与吴十郎同窗三年,可知道吴十郎平日里有跟谁玩得比较好?”
俞子涵轻轻摇了摇头,“吴十郎性子比较文静,平时……也没什么特别能让人注意到的地方,他在国子监一向是独来独往的,说起来,也就跟我关系好一些。”
跟他关系好,还是因为俞子涵某次无意间听到吴十郎在别人说他闲话的时候,低低地替他说了句话,虽然没什么效果,却让俞子涵自此记住了这位默默无闻的同窗。
后来,俞子涵有事没事就会找他说说话,关系就这样近了起来。
那之后,俞子涵才发现自己这个同窗有些自卑,他说话总是温声细语,脾气还好得让人抓急,班上其他学子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推给他做,他也从不拒绝,被人当面捉弄侮辱也默不作声,久而久之,很多人就在背后笑话他,说他是个怂货,不配当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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