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草原与苍蓝天穹的交际处,数道浓黑的狼烟笔直刺向天空。
一轮血色落日倒映在波光粼粼的长河之中。数千匹战马挤在河边浅滩饮水,稍远些的岸边,成群的士兵围在篝火前取暖。
永德二十一年九月中旬,萧濯率领的八千西凉骑兵深入西戎腹地,在乌伦河边停留歇息。
大将蒙越在萧濯跟前勒住战马,利索地跳下来,将缰绳丢给旁边的军士。
连日征战,他战甲之上已满是征尘。
“主公,目前最近的西戎军在我们西南方,离我们有两日路程,”蒙越揉着因为挥鞭有些麻木的肩膀,“他们已被我们打怕了,并不敢单独派骑兵追击。”
萧濯听后,背负双手,对站在旁边的宋臻以目示意,说道:“放粒石子在这里。”
宋臻弯腰在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放在面前的巨石之上。
巨石上,一粒红色石子孤零零地位于中央。在它的南方,四个石子呈扇形将它围住。宋臻刚刚放下的石子是离红色石子最近的。
“主公,敌人虽然行动迟缓,但他们掐住的位置都很关键,”宋臻指着石子的布局,“我们不如他们了解地形,若是冒险从两支西戎军之间穿过,必定会遭到夹击。”
“对方稳扎稳打,似乎想把我们一直逼向北方,”萧濯沉吟道,“多玛王放弃围困乐山,应该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
蒙越正举着水袋喝水,闻言放下水袋,用袖子擦了擦嘴道:“据俘虏说,是个叫休牧耶的百夫长给多玛王出的主意,多玛王还给他升官了,现在是千夫长。”
“休牧耶?”萧濯剑眉一挑,“原来他去多玛王那里了。”
宋臻看向萧濯:“主公认识这个人?”
“打过交道,”萧濯垂眸道,“这个人的儿子曾率兵去劫掠小岗村,被我杀了。”
“西戎这帮畜生,宰了就宰了,”蒙越毫不在意地说道,“主公,我们现在已解乐山之围。西凉王这个……咳,也不派兵来帮我们。”
他本来想说西凉王是个怂货,但考虑到周围都是西凉骑兵,还是忍住了。
西戎十万大军倾巢而出来包围他们,主公萧濯本已定下与西凉王前后夹击之战术,只待西凉王出兵。
结果西凉王梅成那头估计是吓怕了,不但没敢出兵攻击敌人后路,而是率军一路逃回永威郡,来了个闭门不出。
这波操作令人无语。
友军救了他,吸引了全部敌军注意。而他不但没帮友军,自己竟然先逃了。
“无妨,我已答应梅普帮他解乐山之围。”萧濯摆手示意蒙越不要再说了,“现在想办法脱离敌军,返回大燕境内便是。”
宋臻拿起只剩几根羽毛的扇子扇了两下,说道:“主公,以目前的形势,我觉得唯今之计还是继续沿河北上,等待敌人出现破绽才是上策。”
“还继续北上?”蒙越插嘴道,“再继续北上,西戎那几个蛮王见有机可乘,一定会合围过来。到时我们就插翅难飞了。”
萧濯道:“蒙将军所言极是,我们不能继续北上。先筹集军粮,然后寻找突破口。”
宋臻见萧濯已下了结论,便不再坚持,用扇子指着巨石上红色石子的北方:
“主公,我们北面三十里有个西戎村落,规模尚可。我们可以去那里劫掠一番,可以凑出几日粮草。”
天气已入深秋,草原上的牧草均已开始大片枯萎。战马虽然还可以找到食物。但萧濯麾下的八千骑兵还是要吃东西的。
还好斥候已经侦察了周围百里的地形,他可以依据斥候的情报做出判断。
蒙越甚为赞同,说道:“主公,我们这便出发吧。”
在他看来,以主公的性格,肯定会采纳军师的这个主意。
当初征讨北狄之时,主公就经常率领骑兵深入北狄腹地。骑兵贵在机动力,不可能携带大量食物。都是就近劫掠北狄村庄补给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主公正是靠着这种灵活的战术,屡战屡胜,打得北狄闻风丧胆。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北狄那边的重现。
这一切他早已轻车熟路。
“还有别的办法没有?”萧濯没有应允,而是向宋臻问道。
宋臻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萧濯会这么问,迟疑了片刻道:“主公若不想劫掠那个村落,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凶险。”
萧濯面不改色,淡淡道:“什么办法?”
“从村落出去,继续向东北五十里,西戎在那里有一个储粮大营,尚不清楚有多少驻军。”宋臻拿起一粒石子,放在红色石子的东北方。
“我们就去那里抢粮。”萧濯指着储粮大营的位置。
蒙越吃了一惊,对萧濯道:“主公,可不能这样啊。”
村落离得近,而且都是村民,就算劫掠也遇不到什么抵抗。舍近求远去攻击敌军大营,一定会损兵折将。他们现在只有八千人马,毫无增援,也无粮草。能避战就该避战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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