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佳宁睫毛扑闪两下遮掩住了眼底的小火苗。
她眨眨眼,一层莹莹水汽,瞬间占据了眼眶,眼泪要落不落,更显得楚楚可怜。
她打开了门,向楼下走去。
透过楼梯扶手的间隙,她望着楼下争吵的两人,坐在那边满脸怒气大口喝水的人,正是她的大伯韩建新,他生的斯文常年戴着眼镜,看着像一个严谨的知识分子,身上有着手艺人独有的内敛气息。
就是脾气差了一些,容易生气。
而站在他身侧双手叉腰烫着大波浪,穿着一件蓝白扎染印花连衣裙的中年妇女,就是她的好嬢嬢韩建芳。
那尖锐的嗓音和那双上扬的丹凤眼,看起来就不好相处。
现在的她还没被那糟糕的婚姻,磨的成为一个凶悍的妇人,此时面容还有几分和善,但也处处透着不好惹。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的自己,会觉得嬢嬢都是为她好,只是性格使然。
真是天真啊!
韩佳宁微微摇摇头,那时的自己果然是象牙塔里的孩子,没经过社会的毒打,才会被骗了还给人数钱。
她手虚虚的扶着栏杆,走下了楼梯。
“嬢嬢,大伯伯。”
韩佳宁故意虚弱的喊了一声。
韩建芳和韩建新立刻抬起头看着她。
韩建芳更是快步走上了楼梯,心急的扶着韩佳宁,“宁宁啊,你好些了没有?头还晕不晕啊?你怎么不回屋里躺着去,下来做什么?”
“嬢嬢我头晕的难受,想下来用冰袋敷一敷。”
韩佳宁压着嗓子,眼眶里闪动着细泪。
“宁宁要冰袋,你还不快去拿,还坐在这里,一点当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韩建芳扶着韩佳宁在椅子上坐下,转头就指使着韩建新做事。
韩建新一声不吭的起身,去冰箱里翻找冰袋,可惜老人家根本就不会有准备冰袋的习惯,就连碎冰都没有,最后拿了一根绿豆棒冰出来。
“来宁宁,用绿豆棒冰敷一下,刚才都是大伯伯不当心撞倒了你。”
韩佳宁接过了韩建新递过来的绿豆棒冰,翻过来一看是光明牌的,她将绿豆棒冰贴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瞬间就减缓了头脑的胀痛感。
她小声道:“大伯伯我没事。”端的是一派纯良乖巧。
韩建新见韩佳宁这么懂事,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韩家小的这一辈一个男孩都没,都是女孩,宁宁天分极高,小小年纪就已在扎染这一行崭露头角,这可是爸爸眼里最好的传承人,
他可不敢得罪。
这孩子的看着柔弱,性子却倔强,就她爸这混账事,只要韩佳宁肯来这里哭上一哭。
他敢保证,爸妈就能逼的小弟不敢离婚。
韩建芳忽然坐下,拍着大腿道:“宁宁我的小心肝,我看了都心疼,你说说你爸那人真是混账!”
来了来了!
韩佳宁低垂着头遮掩着眼里的兴奋,她的手指微微曲了曲。
她的好嬢嬢要开始了!
“韩建芳你少说两句。”
韩建新见不得韩建芳这个做长辈的人,在孩子面前搬弄是非,拉着一张脸冷声警告。
韩建芳斜眼翻了个白眼,她气势十足的大声指责,“建新,你不能因为建文是我们弟弟,你就护着他吧,有他这么当爸的吗?
一把岁数还离婚,不要脸!
还带着那小三和小三的女儿住到了家里,我听说连宁宁的房间都给改了。”
韩建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韩佳宁的表情。
韩佳宁依旧低垂着头毫无表情,对于这件事情,她早就没了感觉,心头毫无波澜。
不过当年她,好像当场就气哭了。
不得不说,她的好嬢嬢真的是手段了得,这撕开伤口撒盐又补刀,真的够狠。
大伯伯这个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向着她,可惜面对嬢嬢的蛮不讲理还是拦不住。
“你差不多够了,别在宁宁面前说这个。”
韩建新用力推了韩建芳一把,温和的对韩佳宁道:“宁宁别难过,你爸爸就是一时没想开,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在这里好好住着,正好把手艺再精进些其他都别管。
你可是我们韩家的传承人,手艺精进了比什么都强。”
这下可把韩建芳惹急了,“什么别管啊,你别乱教宁宁,现在还学什么手艺,扎染那活,小姑娘做起来本来就累的很。
我看宁宁就应该住建文那去,那是她的家,凭什么要把她的房间让给别人住。”
韩建芳心里想着,最好韩佳宁去闹,这闹的越凶越好,到时候再闹出了事情,建文就休想从老头子手里拿到拆迁的份额,宁宁已经是下一代板上钉钉的传承人,这名利可不能被他们一家都占了。
韩建芳隐藏着眼底的兴奋,一脸期待的看着韩佳宁。
韩佳宁一寸寸收起眼里的冷漠和讽刺,似有所觉的抬头,眼中泛着泪花,呜咽的道:“嬢嬢我想学扎染的手艺,爸爸已经不要我了,爷爷奶奶也不要我了吗?”
“你个傻孩子,现在真不是你学手艺的时候,你家都没了……”韩建芳正说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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