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牛听到这话,脖子又探长了一些,朝我张望过来。
我说的没错,此刻我左肩中了一箭,左臂上插着两箭,大腿上中了两箭,小腿上一箭,鞋底上还穿了一箭,看起来伤得不可谓不重。所幸身上这件皮甲是从提赫洛格堡出来时那巴尔送的,据说是一件极品的硬皮镶钉甲,里面还有一层比较单薄的锁环背心,并不太重,也有一定的防护力,这些箭矢都扎破了皮肤,但并没有刺进去多少。
我躺在地上喘粗气,打量着温牛的下一步动作,如果他流露出一点点害我的打算,我就立刻将其一刀两断。
温牛仔细看了看,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菜刀来。
我立刻握紧了剑柄。
温牛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冲着我咧嘴一笑。
我终于还是没有斩下去。
温牛掏出菜刀之后,紧接着又掏出一个黄陶瓷瓶,从里面倒了些液体在菜刀上。我立刻就闻到一股馥郁的酒香。
没错,是酒!
接着,温牛把菜刀放在油灯上烤了一下,立刻刀身上就燃起一层蓝幽幽的火焰。
温牛说:“恩公,你不要怕,我这是在消毒,等下我就给你把这些箭给起出来。”
我说:“你行不行啊,有没有行医资格证啊?”
温牛嘿嘿一笑。把我推转身,那一刻我忽然感觉我像是变成了一团面团,而温牛就要施展他最拿手的剁面团炸油条的手法。
我的胡思乱想才刚开始,温牛忽然长出一口气:“恩公,好了!”
我大吃一惊,目光一扫之间,发现先前插满左半边身体的箭矢都不见了。
温牛指指地上,并排插着七根箭矢。
我说:“你到底是中国厨师还是外科大夫?”
温牛不好意思地笑笑:“恩公你说笑了,在我们中国,这两者就是一个职业。”
我说:“你们中国真神奇,一定要是外科大夫才能做厨师吗?”
温牛说:“其实不是的,在我们中国只要是个厨师就能当外科大夫。”
我没搞懂两者有什么区别,这时候忽然有一片晃动的斧光甩了进来。这一瞬间至少有三十多把飞斧,要把我们两个人剁成肉酱。
我一脚勾起房间中央的桌子,“笃笃笃”几声,桌子插满斧头落在地上,散成一块块木块。
温牛的脸色又变白了。他说:“完了完了,我们冲不出去了!”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说:“不一定,先把你的耳朵堵上。”
温牛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撕下两条布片塞进耳朵里。
紧接着我看见他好像被雷打了一下,一个劲抽搐起来,白眼翻啊翻的。
我一把扛起温牛冲了出来,果然不错所料,面前的这些家伙们全都捂住耳朵在地上翻滚,体力好一点的、意志坚定一些的,便像喝醉酒一般晃晃悠悠。甚至连远处的弓弩手们也几乎握不住弩,有至少三分之一抛下弓弩捂住耳朵。
我看见三十多米外,有一口一人高的铜钟转而指向对方弓弩手的方向,接着一团无法形容的空气炮般的动静旋转着从铜钟里喷射出去,面前的土地立刻被犁出一条深深的沟,有四五个倒霉的家伙正好挡在铜钟前,被旋转肆虐而来的狂暴气流直接吹走,就好像我们一口气吹走一只蚂蚁一般。
但这不是威力最大的,威力最大的是即使我堵上了耳朵,即使这口钟没有对准我,我也感觉仿佛心脏被谁猛地捏了一把似的,险些就跳不动了。
连地面的都在颤抖。
远处的石头被音波震出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纹。
更远处的几棵老树仿佛被谁踹了一脚,叶子和细嫩的枝叶倏倏倏落下来。
至少有一百多个穿黑链甲的家伙在地上一个抽搐,不动了。
数百人口吐白沫,痉挛起来。
所有人都抛下武器捂住耳朵。
这还没完。
是的,虽然很残酷,但这还没完。铜钟连续对着北边的平原开了三炮,三炮之后,整个铜钟彻底崩溃,粉碎为一地铜屑。
我看到了两个人,咆哮和彼得。我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了,铜钟是村长家门外挂着的召开族长会的铜钟。彼得施展他的神力把钟弄了下来,拽断铜钟的上半截,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巨型喇叭。他用这口喇叭挡在面前,推动着把咆哮送到了三十米的极限距离上,然后让咆哮全力开了五炮音波炮。
即使是铜钟做成的喇叭,也经不住咆哮连开五炮!
我二话不说,趁着面前这些人神智还在错乱,拉上他们冲回了梅尔瓦组织的盾墙。在那里,五十多匹马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我一把把神志不清的温牛丢上马,大吼一声:“撤退!”姑娘们整齐划一地跳上马背,在南边滚滚的蹄声到来前已经越过了小河滩,向东方奔去。
这一路上,我就感觉嬷嬷茶对彼得态度奇怪了很多。之前他刚见到彼得时,只是皱了皱眉毛,嘟囔着:“这么一个傻大个,不知道老大为什么招他进来,充门面么?”但是现在,他把彼得拖上了他的马背,一路狂奔至于还细心地为彼得撸平衣服上的褶皱,看向彼得时,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都舒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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