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幅浮雕中战阵似浪,血流如海。无边无际的轻装骑兵如同怒潮般向装甲简陋的卡拉德先民发起冲锋,卡拉德圣帝身背数箭,怒吼不退,逆势冲锋,激励身后五名战士并肩而进,振奋着败退的士兵发狂反击,卡拉德王室的荆棘花旗帜仿佛战场之花盛大绽放。而远方山崖之上,一名全副武装的女骑士冷然眺望。
画下又是一行字:“敌起十万骑兵袭我战阵,长枪之海破我刀斧,血流十里而不能止。全军覆亡危急之时,帝振奋而上,率五圣逆袭斩敌数百,激昂雄霸,概不能当,始有温科德山地大捷。”
字下同样刻了一行字,字体飘逸俊秀:“以五人破百,先祖之姿令人神往,菲尔斯.穆幸恩之剑概莫能当——萨迦.加隆。”
第三幅浮雕分为上下卷,第一卷里两军相对,威武呐喊。卡拉德圣帝剑舞如风,与一名骑士激烈对斩。那骑士头盔被一剑扫落,露出一头飘逸长发,然而凝然不惧,手中长枪犹如毒蛇,刺飞了卡德拉君王的盾牌。第二卷里先王面前骑士单膝跪地,长枪平放,俨然已经受降,身后千军万马,隐隐约约出现了奔腾持枪的骑兵军团。
画下却仅有寥寥数语,“先王挟大胜之威,筑温科德堡。时敌国郡主代兄破阵,与先王七战七平,诚服而投。王见遍山枫叶,故以红叶相授,赐名诺萨穆。卡拉德始有骑士。”
字下也是一行字,然而却被人用刀剑划破,只隐隐露出“因爱之故”四个娟秀灵动的古体字。
第四幅、第五幅画着四方征战的惨烈景象,画中千舟竞发、万马奔腾,刀剑如林、长戟似海。反倒没了先帝、诺萨穆以及其余五圣的身影。两幅画下各刻着一行细字:“帕拉汶一役,石中之剑在此消亡。损斯卓.哈特之后裔,帝悲恸泣血。定都于此。”
另一幅刻着“十有七载,天下方定。一族之恨。万国兴亡。”眼见没有自己祖先,贝德蒙和布莱克看得意兴索然,急急看向最后一幅。
最后一幅里,重伤的欧若雅.诺萨穆身中数箭,怀中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从巨大城墙之上策马跳下,身后是无数追兵。城墙之上,虚幻着卡拉德先帝虚弱苍老的面庞和另一张与他有七分相似。正冷冷微笑着的年轻面容。而城墙之下,三个持着各式武器的骑士跃马守望,奔向诺萨穆。
画下之字刀锋紊乱,显见刻画之人情绪激动,不能自已。“天下方定,同室操刀。帝王之弟,弑兄夺位,幸得红叶、苍鹰……忠良夺我王子,奉于极北之地。是役,六圣反目。菲尔斯.穆幸恩之剑消亡,红叶诺萨穆之枪不知所终。而伪帝大封五圣后裔,寻王子封边陲之公爵。”
壁下之字被人以刀枪划乱。只根据上下残章推测出“不负前约”四字。然而在古字之下,却刻着一行崭新的刻印,字体为斯瓦迪亚字母,笔锋锐利,仿佛是枪尖所刻:
“百年沧海,天道轮回。帝王之血,冰雪互易;红叶之裔,光影互幻。今已证得圣帝之血脉,我红叶后裔当不负前约。重树帕拉汶之王旗——罗伯特.诺萨穆。”
“帕拉汶……罗伯特.诺萨穆。”贝德蒙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妖异的光,“你究竟想做什么?”
“咔——”塔门突然沉重地关闭。巨大的石碑颤抖着自左向右转动,发出咯吱作响的刺耳声音——布莱克就着剑光凑上去。却愣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如雪。那碑身背后,以同样的笔迹刻着另一幅字:
“死于此地吧,这是我为你立的墓碑。阿雷德.诺萨穆——红叶之影的后裔。”
“混蛋——”贝蒙德咬牙切齿的咒骂戛然而止,石碑前的地面忽然向两侧裂开,他和布莱克猝不及防,向着无尽的黑暗深处坠落。而分开的地面吱吱呀呀抖动着,又重新拼合在了一起。
黑色的高塔亘古不朽,雪山之上风雪依旧。
当贝德蒙在黑暗中悠悠转醒,他感觉全身如同撕裂,身上的衣衫早已不成形状,竟是连转动手指都绵软无力,手下水流漫过,所幸冰凉一片,隐约是雪狼之牙的形状。
“布……莱克,”他嘶哑着呼唤,却只听到空旷的回音,和断断续续的水流声,于是咬牙静下心来,等待身体恢复。在漆黑和绝望中苦熬着漫长的时光,贝德蒙虚弱地计算着时间,终于在第三天夜晚的时候,他终于能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于是别上雪狼之牙,艰难地向着前方找寻自己的伙伴。
水声渐强,四周弥漫着湿润的气味,手扶之处触手满是苔藓。原来深渊之下,竟然有一处汹涌的地下暗河横穿而过,两人中伏恰好摔入河流之中,虽被河流冲击而彼此分离,但毕竟侥幸不死。未料想塔下竟藏温暖河流,因此罗伯特也并未再设伏击,也算得是一桩幸事。
贝德蒙心下一动,寻着河边歇歇停停,找寻了数个钟头,补充了几口甘甜冰凉的河水,感觉身体恢复了七八成。于是又朝着反方向急切寻找,来回数趟,终于在暗河上流望见一线微弱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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