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惠王终究没有听鲁共公之言,终于导致国家衰亡……”
田葭叹了口气:“如今的齐国上下,好似魏惠王,明明才复国没多少年,上到太子下到将吏,却都沉迷享乐起来,整日置酒高会,一醉通宵达旦。”
田虎虽然没怎么听懂这个故事的深意,但依然有些怯怯地说道:“阿姊教训得是,弟以后再也不贪杯了。”
田葭声音柔和了下来:“阿姊并非在恼你,而是在恼齐国的将吏、封君、公子们。”
她的怒意,来源于父亲这十多年来如同老牛般,为齐国任劳任怨,眼看鬓角白发渐生,骑马也要人帮忙才能上去了,却无人能体会他的苦心,还利用他辛劳奔波得来的和平环境,肆意享乐……
田葭站起身来,在室内慢慢踱步,愤愤不平地说道:“可怜齐国上下,唯有父亲勤勉简朴,不事酒乐,十多年前在即墨救了齐国一次,现在的齐人却像是忘了亡国之恨一般,上下如此不思进取,再有敌国大军压境,恐怕又要丢盔弃甲,难道还指望父亲救他们第二次?”
她恨,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为父亲分忧,只能在府内发一些无用的议论,而那些大好男儿呢?飞鹰走犬,六博蹴鞠,置酒高会,整日不知道在干什么。
说到最后,田葭也不忘讽刺一下隔壁的新邻居:“还有那来齐国酿酒淫乐的赵国公子。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丰收之后酿造一些酒水,小饮无妨。但那长安君在春末夏初青黄不接的时节大肆酿酒,就有违农时了。更别说他用的还是齐国的粮食,若家家户户皆如此,这个夏天,只怕临淄内外,又要有不少人挨饿。”
想起那一日从稷下学宫回家时,路过质子府,听见的平原君与长安君叔侄约着去女闾过夜,田葭对长安君的第一印象,竟变得奇差无比,只以为他跟齐国其他公子公孙一样,是膏腴荒淫之徒。
田虎也知道阿姊因为他们过世母亲的关系,时常出入学宫,有些见识是他不能领会的,所以等她气消了些,才讷讷地说道:“那三日后的狩猎,吾等还去么?”
“去,当然要去。”
田葳恨恨地合上了竹简:“父亲乃是齐国大功臣,近年来却饱受大王猜忌,小人中伤。如今他在外领兵,你我就得参与交游,不然准保让人告诉大王、太后,说安平君的儿女眼中无人,连太子的邀请都不理会。”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切犀利的言辞,只限于府内,只限于家人,一旦到了外面,她立刻会缄默其口,为自己披上一层伪装,与同龄少女们说说笑笑,听她们讲那些无聊的宫廷杂谈,里闾趣事,抬头看着的,却是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雄鹰……
……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质子府内,长安君也接到了一份邀请……
“太子请吾等去狩猎?”
齐宫谒者后胜道:“这是每年例行的夏苗,届时临淄公子公孙、封君子女都会到场,长安君一定要去。对了,还要带上淄水营那一百勇士,围猎时,可少不了要他们出力。”
“正好。”
明月也来者不拒,笑道:“谒者还记得那日在宫内,我与匡梁将军打的赌么?如今酒已酿好,到时便带上,狩猎完后,便就着炙肉野味,请诸位痛饮!不知猎场在哪?”
“营丘。”后胜笑道:“在姜齐的故都,营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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