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立太子了?“
齐王和貂勃一惊,这件事还没传到临淄,王稽应该是出发之前就知道的吧?
”不知秦国新太子是哪位公子?”
“是安国君。”
王稽微笑着,观察一君一臣的表情,齐王有些茫然,他已经不记得安国君是谁的封号了。貂勃则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道:“恭贺秦国,安国君乃秦王次子,按照长幼次序,理应继承秦王之业。”
”多谢大夫,但寡君春秋鼎盛,长命百岁,太子想要继业,尚早,尚早。“
貂勃眼珠一转:“莫非贵使的意思是,秦国愿意以安国君入齐为质?”
王稽摇头道:“自从悼太子死于魏后,秦国就再也不会以太子出质了。”
眼看貂勃略显失望,他话音一转:“但安国君有不少儿子,有几个快成年的,可以入齐为质。”
比如,那个叫“异人”的公孙,他的年纪应该和赵长安君差不多大。
之后,王稽还诱惑说,秦国愿意出嫁秦王公主,作为箕帚之妾来侍奉齐王……
但想起齐王这时日无多的身体,王稽连忙改口成献给齐太子。
“寡君还说,等齐秦嫁娶结好后,还可商议陶丘附近刚、寿一些争议地界的划分,秦齐为昆弟之国,永不相互攻伐!“
……
“在齐国是走是留,吾等使命是成是败,已到关键时刻。”
质子府内,明月扫视围在自己周围的众人,整日穿着皮甲的赵括嘴里叼着根草,依然玩世不恭,带剑少年舒祺正襟危坐,机灵善言的李谈左顾右盼,突髻垂缨的游侠儿们则坐没个坐相,没一会就抓耳挠腮起来。
对于这群人而言,在齐国的日子真让他们猝不及防,原本是悠闲的生活,公子终日去学宫与诸子百家交游辩驳,他们的护卫工作也不重,赵括读兵书练兵,游侠儿与安平君府的私属角抵戏耍,偶尔去临淄的花花世界玩耍一番,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可自从公子在殿堂上气杀滕更老儿后,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外面多了许多齐卒,他们被勒令不许出府,一行人从客人变成了囚犯,这才感悟到,原来公子真的只是一个“质子”啊。
不过,明月这些时日在临淄的博名没有白费,他依然有门路得知外面的消息,派李谈和游侠儿混迹在临淄市肆打探情报,公孙龙给他带来学宫近况,隔壁的安平君府时不时扔过来一份字体娟秀的帛书……
奉齐王之命时不时来探望的后胜,也因为明月的贿赂,给了他许多秘密情报。
比如,秦国使者已秘密抵达临淄,被齐王奉为上宾这件事……
这下子,齐王对自己突然改变态度,从笼络变为驱赶的原因便找到了。
于是六月下旬的这一日,明月派人回赵国递送消息之余,也将这个质齐小团体的核心人物都召集了起来,开了一个短会。
“李谈,将你查访到的事,说与二三子听听。”
李谈是明月的御者,这几日明月让他扮作拉肉类蔬菜的庖厨,出门采购食物,离开齐国兵卒的监视后,便悄悄下车躲起来,开始利用他学得九成像的临淄方言,四处打探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异样。
“秦使应当就在城西一馆舍内,紧邻齐王宫,我在那附近寻访时,好几次看到貂勃大夫的车驾出入,每次去时车上有人,离开时车上无人……”
这件事结合后胜吐露的只言片语,几乎可以得出结论,秦国使节就在那馆舍内,每日接受齐王接见,与这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月并未后悔那日之事,滕更之死是意外,也是他活该,谁能想到这个厚脸皮的老儒心血管如此脆弱?
秦国这次手段很高明,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使者来跟他打擂台,而是悄然入齐,一切都在暗中交易,等明月发觉时为时已晚,这才陷入了如今的被动状态。
“但归根结底,还是秦赵两国国际地位的差距啊,秦国一个使者动动嘴皮子,可比我赵国质子身在临淄强多了……”
更别说明月根本无法代替赵国做任何决定,每次都得派人去邯郸跑一趟,来回二十天,黄花菜都凉了。
战国之世,士无定主,邦无定交,齐国本就是墙头草,随时可能摇摆,现在感慨也没用了。
明月让李谈详细说完查探到的情况后,严肃地说道:“齐王态度已变,恐怕已经被秦使说动,欲弃赵投秦,加上滕更一事让他有了借口,想来下定决心,逐我出境,也就是近几日的事了。”
他深刻地感受到,留给自己在临淄的时间,不多了!
明月目光扫视众人:“二三子有何见解,都说说罢!”
性子急躁的游侠儿鲁句践早就忍不住了,立刻跳将起来,将他的佩剑一把拍在案几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他跪了下来,瓮声瓮气地说道:“公子,我是粗人,不懂什么两国之交,合纵连横。要我说,既然已知秦使所在,不如尽发府中兵卒卫士,杀到城西去,将秦使杀了,割了他的人头放到齐王面前。秦使都死了,齐国和秦国就没办法结盟交好,公子使命定能完成!”
此言大胆,众人惊愕,还不等明月表态,就有两人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此事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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