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秦国在攻伐敌国时,也极其考虑策略,绝不会同时与两个大国为敌,故而才有张仪使楚绝齐之事!”
“对于赵而言,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赵乃中央之国,四方皆敌,西有强秦虎视眈眈,若是对东方两国也咄咄逼人,导致腹背受敌,那是亡国之灾。”
这下轮到赵奢沉吟了:“那长安君以为,应当如何?”
“小子以为……”
明月思考了一会,又看了看赵括,不管历史上的赵括有怎样的命运,这一世,他与赵括是过命交情,无疑是值得信任的,而赵奢,明月把他当做长辈一般尊敬,在那个计划上,也需要赵奢的支持,所以说服他很关键。
他正要说出来,赵奢却比了比手,让赵括出去。
“此事事关国策,岂是你一个小小校尉能与闻的,出去!”
赵括无话可说,悻悻地离开了,明月心里好笑,对赵奢坦言道:“赵国现在应当重新拾起张仪苏秦合纵连横那一套,必须通过策略分化敌人,赢得盟友,而不应该一味夺取土地。攻城略地,短时间内不能增强国力,反而结下了仇敌。齐闵王时的齐国就是例子,以当时齐国之强,一旦四面受敌,一样会一朝崩溃!”
“纵横之策?”赵奢心里冷笑,他对纵横家那一套一向是不感冒的,但方才长安君一通分析的确在理,让他也有些刮目相看,看来长安君这一路上没少思考啊。
“那长安君以为,要如何对燕国施展纵横之策?”
“马服君还记得苏代对先王说的那个故事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希望赵是渔翁,而鹬蚌,则是齐燕!”
赵奢沉吟:“齐燕本就是世仇……”
明月道:“士无定主,邦无定交,再大的仇恨,若是面临切实威胁,也会被忘掉。而赵国近年做的,就是在燕齐的旧伤疤上不断用刀剑比划,让两国有新裂痕。先前主张交还济北,是蔺卿和平原君的决策,为的就是让齐燕更多接壤,多生冲突,我在临淄时力主齐国与赵国一同伐燕,也是为此目的!故而我以为,此番割取燕国城池必不可少,定要让燕国付出代价,但也不可过分,切不能让燕国感觉到赵国的威胁更甚至于齐……”
“何其难也。”赵奢摇头:“长安君有把握?”
“值得一试。”
明月解释道:“括兄已告诉我了,马服君以疑兵掠武阳之郊,使得燕国大震,燕军回援一事真是神来之笔。通过此事,小子认识到,燕国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同样分出无数派别,有的亲赵,有的亲秦,但这其中关系何等繁杂,小子此次,正想让马服君能写一封亲笔信,将我引荐给昌国君乐间!”
赵奢矢口否认:“我与昌国君乃至交,乐间也是我子侄,但两家各为其主,战时绝无往来。”
“仗不是打完了么?乐间可是此番燕国与赵国和谈的关键。”
明月不依不饶,他很清楚,马服和昌国乐氏的交情,绝非那么简单,听说两家还约了儿女亲家,他来之前已请从赵国的乐乘求了一封信,但还想赵奢也给他一份,来个双保险……
“信我可以写,燕国的将相关系,盘根错节,我也可统统告知于你。”
赵奢看明月的眼神,逐渐从质疑变成了审视,但却没有一口答应:“在此之前,我想知道长安君对齐国又有何谋划?”
明月毫无迟疑:“一面使齐燕相攻,赵国取利,一面也要想方设法削弱齐国,使其不得不依赖赵国,制衡燕国。”
赵奢叹息:“高唐、麦丘、平邑、昌城这几处已还给齐国,齐国日渐恢复强盛,如何削弱?”
“齐国的强弱,不在于那些城池。”
明月笑了起来:“马服君别忘了,高唐、麦丘、平邑、昌城这几处,虽答应齐国要还回去,但平原邑和至关重要的平原渡口,不是还在赵国手中么?倘若东方有事,而安平君又不在齐国,老将军与廉颇将军随便一人引军而东,以齐国之羸弱,又无山川关隘之限,便可成当年乐毅破齐的破竹之势……”
“长安君真如此想?”赵奢瞪了明月一眼,有些对他另眼相看。
“我还以为,长安君和平原君一样,是亲齐的……”
“我是赵国公子,如今更是赵国使节,一切以赵国利益为先,我哪国都不亲!”
“善,大善!”
赵奢露出了笑:“长安君说齐国强弱不在于城池多寡,那在于什么?”
明月眨了眨眼睛:“在于一个人。”
赵奢一愣:“人?莫非是……田单?”
明月垂首:“正是马服君的老对手安平君,二君虽然不合,但马服君应该知道,正如马服君为赵国砥柱一般,安平君也是齐国柱石,少了他,齐国便不足为惧。”
“话虽不错,但田单还能一辈子呆在赵国不成?”赵奢摆了摆手:“此番战罢,他便要回去了。”
“这有何难?”
明月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让安平君有国难回,有家难归,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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