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贼!”
在又一声大呼后,董方将剑刺入了眼前这个正在施暴的贼人喉咙里,热乎乎的血浆如同一眼喷泉,浇在了他脸上,他随即踢了一脚,让贼人栽倒在深深的芦苇荡里。
虽然跟计划中的有一点不同,但他们的袭击来的还算突然,这批盗贼正在用抢掠来的粮食就着野菜、鱼虾造饭,或许是太久没人杀到这里来过,在外面传来喊杀声时,他们还有些惊讶和茫然。
直到一枝短戟从远处掷来,戳死了最靠外的贼人,他倒下后压在火堆上,一时间火苗纷飞,灶架垮塌,豆汤四溢浇灭了篝火,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直到这时,贼人才反应过来自己遇袭了,连忙手忙脚乱地抄了武器,向四下窜开寻找着遮蔽的地方。
与此同时,董方已经解决了那几个对女子施暴的贼人,带着众人如潮水般杀入了盗贼的巢穴里,在一阵短戟开道的远程火力后,开始与他们短兵相接。
贼人毕竟突然遭到袭击,仓促之下节节败退,扔下几十具尸体,钻到了贼巢内部,那是一些摇摇欲坠的简陋茅屋,全都簇拥在一起,昭勃说过,这里曾经是一个和平宁静的小渔村,后来才成了贼人的老巢。
而就在众人打算追击的时候,董方听到了后方放箭时的弓弦砰然声……
那些赵括手下的郡兵还保持着队列和秩序,他们没有乱了阵脚,而是按照计划,朝群盗停泊船只的岸边移动,然后用火把将它们悉数点燃,浓烟从浅滩滚滚升起,这是说好的信号。
随即,郡兵们便调转了队列,开始用手里的弓箭弩机,对一部分想要往湖中遁逃的贼人发射,还有一些利箭咻咻飞过董方的头顶,落到了贼巢密集的茅屋里,在导致贼人死伤不少的情况下,也引发了一阵惊呼。
那是女人的尖叫……
”别放箭!“昭勃在混战里挨了一刀,瘸着腿去阻止郡兵,声音嘶竭。
”贼巢内,还有不少吾等的妻女姊妹!“
解救这些被掳走的亲人,也是西乡青壮愿意受募的重要原因,这时候一通乱箭射进去,贼人倒是能射死不少,可他们的亲眷,恐怕也所剩无几啊……
面对这些青壮的阻拦,持弓矢的郡兵犹豫地看向他们的百夫,那百夫则看向了董方,按照赵括的吩咐,他们此番行动,以董方为尊。
”汝等先去焚尽船舶,封锁贼人后路,外面以弓矢围住,我与众人冲杀进去……“
“女眷是救下了,可这些青壮,又要死伤多少?”那百夫在质疑董方的决定。
这句话,让董方猛地想起长安君对自己的评价。
“子方,子方,你哪样都好,就是太过悲天悯人了!”
这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功勋子弟该有的性格,可董方打记事起便是如此,府中因他顽皮而受罚的小奴,也会让他难过许久。
“贼人无心恋战,一旦受挫,便不会拼死抵抗,而是会向北边唯一的出口遁逃。”
董方看了看昭勃和西乡众人感激的眼神,叹气道:”能救几人,是几人吧。”
这时已经没时间让他迟疑了,董方再度举剑,一行人朝贼巢深处杀屈,到了狭窄的贼巢里面,他们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在杀死外围的零星群盗后,他们遇上了贼人的“精锐”,个个皮肤黝黑,身形精瘦,穿着硬皮革和抢来的不合身的衣服,手里拿着形形色色的武器,有老朽的剑、长矛,磨利的镰刀,还有木棍、鱼叉和木工的锤子,甚至还有张着一张大网的,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却又是亡命之徒,早已把命豁出去了。
可董方的手下也好不到哪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这时候已经把平日董方教他们的卒伍训练忘得一干二净,这场战斗完全就是一场混战,没有传令官,没有旗帜,没有号角吹响,也没有鼓声隆隆,双方嘴里喊着含混不清的口号,在狭窄的茅屋里外战成一团。
贼巢里充满了呐喊和尖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世界一片混沌,乱战里,唯独董方还维持着一丝理智。他在战场中游走,穿梭于厮杀在一起的人中间。他是从小受过训练,十五岁就进入黑衣的功勋子弟,自然和这些如同只会杂斗的人不同,每次手起剑落,都能收割一条生命。
身边都是嘶吼和金属碰撞的声音,董方的剑削开一个贼人的脸,那人穿了件甲,但没戴胄。还有个贼人武艺不俗,连杀三名青壮,董方便过去在他背上补了一剑,而后发现自己后方也有个贼人举起斧头要劈自己,却有一枝利箭自他喉头刺出,他双手一软,武器砸落下来。
郡兵在扫清外围后,也开了进来,和打没了秩序,只凭借本能和仇恨战斗的西乡青壮不同,他们依然保留着建制。短兵在前长兵在后,弓弩左右齐放,如砍瓜切菜般收割着败相已现的贼人。而那些屋舍内,忍耐许久的被掳女子,也纷纷随手拿起旁边的任何东西,开始反抗贼人,披头散发地撕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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