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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还在过年的气氛之中,山上忙着接待各色人等敬拜道祖、奉香布施。过去两年,赵然都跟着帮忙做些斋醮科仪,今年却不用如此忙活了,因为他已经离开了经堂。方堂其实也并非无所事事,无极院里人流不息,也需要方堂巡查维持秩序,谨防宵小。但赵然心里清楚,以道门的威望,没有什么“宵小之辈”敢来山上惹祸,因此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
赵然将一应琐碎事务都交给了堂主蒋致恒,自己带着关二和鲁进又下山了。
金记米铺的金掌柜早已等候多时,他奉赵然之命,已经采购了许多年货,包括布匹、腊肉、米面、油、盐等物,几乎将金记米铺的几间库房都堆满了。
赵然问:“花了多少钱?”
金掌柜赔笑道:“没多少。”
赵然瞪眼道:“据实说,花了多少,若有隐瞒,必定误了我的大事!”
金掌柜心里一突,答道:“共一百五十六两银子。”暗道这位爷这是怎么了,莫非真要给钱?
赵然真给他钱了,塞给他两张银票,共计二百两:“剩下的银子你再去采买一些,自己扣下十两,算是给你的利。”
金掌柜忙要推辞,又被赵然瞪了一眼,这才慌不迭收下。他按照赵然的吩咐。雇了两驾大车,将车上装满年货。
赵然和关二、鲁进在前,押着两车年货就走。也不要金掌柜跟着,一行就下了乡。
第一站还是最近的李家村,这回也不用李老头出来跑前跑后了,他在李家村呆了七天,和村民们早已混熟。
今年这个年关,李三郎一家心情很不错,往日里只能拿淤泥填补的破屋。如今已经修葺一新,不仅破洞被填补上了。屋顶的瓦片也换了一半,窗户纸更是重新糊了一遍。看着自家整齐翻新的屋子,李三郎不由想起了无极院的那位赵道长。
赵道长看上去很年轻,但人却极为和善。也不知为了什么,竟然专程从县城里请来了泥瓦匠师傅,给村子里的旧屋都翻新了一遍,当真是心地极好。如今全村人家都在夸他,商议着要去无极院里烧柱香,顺便拜谢拜谢他。
可村里李老头发了话,除了烧香外,还要凑份子买些年礼去感谢赵道长,一摊派下来。李三郎要出十文钱,这可把李三郎愁坏了。倒不是李三郎不愿意,可家里病重的老娘一直卧床不起。几乎所有闲钱都拿来给老娘开药了,这十文钱让他去哪儿凑呢?
李三郎进了里间,和老娘说了番闲话,然后坐在床边怔怔发愁。老娘在床榻上一问,才知道是这么个事,当即道:“三郎。村子里的商议是对的,赵道长重修了屋子。咱得念好,这钱……娘身子骨最近渐好了,下一副药不忙抓,先把钱凑了去……”
“娘,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听娘的,做人要懂知恩图报,赵道长未必会在乎咱们这点东西,可他不在乎,娘心里在乎……”
娘儿俩正说着,就听门口有人喊道:“李三郎在家么?”
李三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觉愣了愣,冲老娘道了句:“好像是那个赵道长?我去看看,娘你先躺着。”他出了屋子,就见篱笆小院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道长,不是赵道长是谁。
李三郎紧跑几步,将小院木扉打开,喜道:“赵道长,您怎么来了!”
赵然一笑,带着关二和鲁进入院进屋,边走边道:“大过年的,过来看看你们。怎么样,这年关过得还好?”
和李三郎闲谈几句,又进里间给卧病的老人家拜了年,从关二手中接过用红纸包着的三尺布,放在老人床头,道:“过年了,给你老拜年,这是贫道一点心意,你老千万别客气。”
老人挣扎着要起床,被赵然强行制止了,临出门后,又从鲁进手上接过一个小红纸包,塞给李三郎道:“一点小钱,给大娘抓药……不许推辞,否则就是看不起贫道!”说罢出门就走。
李三郎打开红纸包,里面是码放整齐的二十枚嘉靖通宝,果然是“一点小钱”,可望着赵然等人离去的背影,李三郎却就觉得鼻子酸酸的,不知为何竟然想哭。
赵然离开三郎家后,根据上回来村子里修屋时的所见所闻,对那些生活艰难的,便挨家挨户上门拜年。有的递上三尺布,有的给一挂腊肉,有的送上一罐食盐,有的奉上一包茶叶。遇到家里实在有难处的,另外赠送一个小红包。
进屋也不多说,只是问问身体如何、境况如何,说两句祝福的话就走,绝不多所打扰;有些人家健谈的,便再多聊几句,问问有没有什么难处。
随着他一家一家看望过去,身边簇拥着的村民越来越多,很多孩子跟在赵然身边凑热闹,拍着手唱着歌谣,赵然便从大车上摸出几块点心或者糖糕分发下去,惹得孩子们欢喜跳跃。
赵然也很欢喜,他气海内的功德力也在一丝一丝不停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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