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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混元顶第五崖下,清澈的槐溪水流淌至此,依着山崖拐了一个急弯,拐角处甩出一个池塘。一座高脚竹屋立于池塘之上,屋边延伸出宽不过丈许的小小钓台。
三清阁西堂堂主、炼师卓云峰端坐于钓台边,长长的鱼竿凌空虚浮于身前,柳枝搓成的鱼线深深垂入池中,随着山风在水里轻轻摆荡,却不溅起一丝涟漪,就好像与水相融一般。
东方礼安安静静肃立在一旁,眼望鱼竿,心中满是敬意,他知道这是修为将要步入炼虚的征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见柳枝轻轻一甩,一条硕大的鲤鱼从水中跃起,扑腾一声落入卓云峰身旁的竹篓中。卓云峰呵呵一笑,探头看了看竹篓,道:“今日就到这里,晚上够吃了。爱吃鱼么?”
东方礼摇头笑道:“不怎么吃,嫌麻烦,在夏国当了二十年和尚,习惯了牛羊肉的滋味了。”想了想又道:“以前常陪天龙院的智真长老钓鱼,不过这位智真长老是禅宗的和尚,忌食荤腥,钓起来以后都要放生。”
卓云峰嗤笑道:“惺惺作态。若真是讲究众生平等,就不该去钓鱼,钓上来又放了,放了又钓,这不是耍着玩么?照我说,真要众生平等,就应该尊重它们,吃了就是最大的尊重。”
东方礼汗颜,不知该如何作答,卓云峰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找我有事?”
东方礼道:“咱们派去夏国的几个暗桩陆续又传来情报了。我这几天归整了一番,特来向堂主禀告。”
卓云峰“唔”了一声:“你既有闲心归整,想来这些情报也没什么要紧的……说来听听吧。”
“夏二报告,说五天前,高台寺为佛像重塑金身。为此举办了盛*事,由住持罗摩大师主持法事……近日听闻承天寺、高台寺、戒坛寺、佛祖院等处僧人正组建法事团,拟为夏主李乾顺及冠之礼祈福……”
“夏三报告,说据可靠消息,银州有摩尼教徒现身,听闻夏国各地官府正在搜捕……开封府近日审案。有瓜州僧人在兴庆失手杀人,后续如何,将持续关注……”
“夏四报告,说兴庆府新起一‘金波会.所’,富豪权贵争相流连。据传为新建集市,拟力争入内查探……据坊间所言,兴庆府各大青楼将举办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兴庆府涌入大批外州客,市面繁华,拟参逢盛世,力争结识一二权贵……目前银两已经耗光,本欲就地筹取。又恐泄露踪迹,唯请西堂支持,缺口在三千两以上……”
待东方礼禀告完毕。卓云峰摇头道:“又是些没什么用处的消息,也不知他们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寺里塑个金身也要说,官府判个案子也要报,还有这个夏四……”卓云峰说着说着来气了,怒道:“你看他报的这些消息,又是市集、又是青楼。难道他成天都在吃喝玩乐么?如今银子花光了又来伸手要!你就让他自行筹取,一个黄冠境的修士。翻个墙摸个院都能把踪迹给泄露出去,那他这身修为就是狗屎!”
说着。又没好气道:“夏一、夏二、夏三、夏四、夏五,你看你们取的这个名号,人家天龙院叫一二三四五,你们也跟着叫一二三四五,一点新意都没有!”
东方礼汗:“……”
“对了,夏一和夏五呢?三个月了,至今音讯全无?”
“堂主,夏一去的是天龙院,没个半年一载的,哪里立得住根脚,更别提刺探机密了……”
“那夏五呢?”
“夏五的任务是设立一个商栈,把架子安置起来就好,没有太多要求……”
“总之这一批人令我很不满意!”
“堂主,这不是为防内奸么?如果咱们阁中真有夏国密探,到时候派过去就是个有去无回……除了去天龙院的夏一,这批暗桩都是外人,也是从安全方面考虑,咱们多些耐心,给他们些时日,总能历练出来的……”
一番话,卓云峰的气也逐渐消了,他看着东方礼道:“你是块好料子,我很欣赏你,总之一切由你来操持,我也不管那么多了……说起来,我也该引退了,只待这场战事之后……”
东方礼惊讶道:“堂主?”
卓云峰笑道:“快到瓶颈了,再不冲击大炼师,就要老了……你平日忙碌时也要勤加修炼,你也快到突破的关口了吧?希望我引退之后,你能冲入大.法师境,否则叫我怎么把西堂交给你?”
东方礼一呆,心头立刻砰砰跳了起来,正琢磨卓云峰话中意味之际,一道白光闪至眼前。他手上一抄,将飞符贴在眉心间,须臾,向卓云峰道:“堂主,夏五的情报,第一份!”
“哦?说来听听。”
“近日,枢密司连续多日议事,其内容不得而知……”
卓云峰点点头:“这一条还算有些用处,却也不尽不实……”
“据可靠消息,石州野利部祥佑监军司正紧急组建一个骑兵指挥,向市间收购器具,计有战马三千匹——已购入大宛马两千六百匹,其余铁器、皮甲若干……该骑兵指挥使为野利怀德,乃枢密副使野利旺荣嫡子,石州刺史、祥佑监军司都统军野利遇乞之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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