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大小姐油盐不进,您不必为她气恼伤神,等她知道这京中贵人的嘴巴有多毒,眼睛有多高,她才知道您今日的用心。”
青禾气愤道。
程玉楼眼睁睁看着程玉关大步往正堂走头也不回,也忍不住跺了跺脚。
“我这大姐,从祖地程家村长大,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难道非要撞上南墙,才知道委曲求全?”
青禾附和着点点头,“大小姐从小乡野间长大,不知道天高地厚,外面的人可不会顾忌一家人的情分,等大小姐在外面吃了亏,就知道您和夫人的好了。”
程玉楼听青禾这般说,忍不住喃喃道,“看样子,是时候让大姐知道南墙有多硬了。”
…
“大小姐,二小姐说的也在理,不管她跟杨夫人是不是想卖您个人情,这京城贵女之间,没见识的人的确被人鄙夷。您不妨在这次嫁妆单子这件事上稍稍抬手,卖个人情,杨夫人和二小姐肯定尽心尽力的教导您。夫人故去多年,那些嫁妆又丢不了,还是您在京城站稳脚跟更重要,您说呢?”
廊下,沉香跟着大小姐,推心置腹的说到。
程玉关闻言,扭头看了沉香一眼,“你说的有道理。”
沉香面露喜色,“奴婢这等微末见识,不足挂齿。就是为大小姐着想罢了。”
程玉关摆摆手,“但是我没有资格替母亲做主,用她的东西来补我自己的面子。”
“您不用顾虑太多,先夫人只您一个孩儿,自然是希望您好。”
沉香靠近程玉关轻声说到。
程玉关摇头,“除非母亲亲自给我托梦,否则,她的东西,我还是要先给她找回来,这是母亲的颜面。”
曾经一家主母的东西,如今四散各处,不管怎么说,也有几分人走茶凉。程玉关既然身为霍氏的女儿,有机会自然要将母亲的东西收回来。
程玉关说完,不再多说什么,闭上嘴巴,闷头往正堂去,独留沉香停留原地。
“先夫人故去多年,早就魂飞魄散,哪里还能托梦?颜面?斯人已逝,哪还有颜面存世?不想大小姐看着厉害,竟也这般天真。”
不过这些话,沉香只在心里转过,看着大小姐决绝的背影,她无言,只得赶紧跟上去。
…
“父亲,杨夫人。”
沉香刚紧走几步跟到灵犀院正堂,只听到大小姐一句请安的声音,顿了顿,才跟老爷的长随一起,守在门口。
“你来了,来看看吧,这两个大箱子里,都是你母亲的嫁妆,你来对一对。”
程芳川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怒气,仿佛为程玉关昨日咄咄逼人,不信任府中人,备了多份嫁妆单子而不满。
“侯爷!”
杨氏埋怨一声,看了程玉关一眼。
“大小姐直率,做事又细心周到,您该高兴才是。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您怎么还跟小辈儿置气呢?”
说着,杨氏从正堂的上首起身,来到程玉关身前,将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瓷器宝瓶青铜器具,还有珠宝字画,琉璃水晶等器物,皆是精致不凡。
“这些,是府里这么多年每每大型宴饮从姐姐那里借来的摆设器具。这诺大的侯府,有时候一些排场必不可少。比如前年老夫人六十大寿,府上大办,有些器物屏风摆设等,难免不够,但是只用一次,又实在犯不上去置办。咱们侯府,一贯是崇尚节俭的。于是便临时借了姐姐的器物。一些大件儿,用了及时就还了,这些小东西,或是忙乱,或是下人松懈,一时忘了,过后也无人记得,如今尽数归还。”
杨氏说着,走到程玉关身前,素手拍上程玉关的肩膀,见程玉关转头,便用下巴点了点那两个箱子,“一共大小六十三件,你点一点。”
程玉关眼睛放在两个箱子上。
“还点一点?谁要贪她的东西不成?原先看,还以为是个大气不拘小节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乡野俗人,在祖地,染上一身的铜臭味!”
祖地经商,两支一支是京城显贵,另一支在祖地做生意以供养族人习武还有侯府,程芳川这么说,既是对程玉关的不满,也是对祖地的轻视。
若是一般的小女孩儿,脸皮薄一点儿,被亲生父亲说“俗”,恐怕就无地自容了,但是程玉关偏偏不是那等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儿。
她被人一说就脸红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她前世虽不爱说话,沉默自矜,却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不是自己在意的人,被人说几句,她才不会难过。世事磨砺之后才知道,有时候一些虚名面子,哪里比得上实际的好处?
而且这一世,祖地之人,特别是族长一家,对她视若亲女,她底气足的很,自然也不会让人在自己面前,随意轻视族长大伯。
程玉关于是装模作样的在两个箱子里翻了翻,嘴里啧啧有声,一副十足的财迷样子。
不是说我俗吗?那我就做出俗样子来让你看看。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随意拿出来一件,在外面千金都难买。这些琐碎东西,您便是不给我,我也不知道的。毕竟,嫁妆单子上东西太多,只有一些大件儿才详细记录了,这些小件儿,只提了一笔,实物如何,怕只有母亲和奶嬷嬷才知道。奶嬷嬷又走的早,我也没见过,多一件少一件,我自然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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