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勉见程玉关这般,不知为何,笑了。
“是四哥着相了。越计较的人,越难以快乐。你能这么想的开,想的通透,每天踏实乐呵的过日子,是你的福气。”
说完,李勉双手一拍大腿站起来,姿态潇洒肆意,“好了,四哥先走了,明儿我在城门外等你。你刚经过几天波折,早些睡一觉,歇一歇吧。”
程玉关起身相送,被李勉大手拦下,随即大步离开。
“小姐…”
流云走上前,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她一直盼着三公子回来,给小姐主持公道。
没想到四皇子出面为小姐做主之后,三公子就只剩和小姐添堵了。
刚才小姐一番话,流云在一旁听得真切。
她只是个农家女出身,没什么大智慧,在家中时,时常因为父母偏爱弟弟和父母多次争吵。
小姐这样不吵不闹,固然懂事明礼,却让人心疼。她宁愿小姐刚才因为曹世珍和三公子吵一架,将那曹世珍打出去,也不想小姐这般长篇大论的说服四皇子,同时又安慰自己。
程玉关摆摆手,阻止流云接下来的话。
流云满脸的欲言又止,程玉关知道她想说什么,却不想听。
她不想反复在别人面前揭自己的伤疤。
对,她只能这样故作大方,故作不计较。不然呢?真的去大吵大闹吗?
她没有吵闹的底气。
程玉关扶住疼痛的额头。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强势独立的人都会失去别人的体谅和疼爱。反正她自己是。
遇事儿的时候,她能临危不乱,步步为营,但是面对家人和感情,她却没有底气。
前世的经历渐渐模糊今生的纠葛身世对自己的影响越发的沉重。
两世的片段纠缠在她脑海,程玉关赶紧挥手,让流云下去。
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脆弱来。
她想,她是该像四哥说的那样,赶紧睡一觉。一觉起来,她还是那个舒朗利落的程玉关,而不是计较怨愤的程大小姐。
…
“小妹睡了?”
“是啊,三公子。小姐这几天连续深夜被传唤到衙门,已经三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没吃晚饭吗?空着肚子睡可不舒服。”
声音越来越近,睡的迷迷糊糊的程玉关隐约听见三哥和流云在自己床前说话。
“您去衙门之后,三小姐送走四皇子,便脸色难看,头疼的很,午饭也没吃就要休息。”
“午饭也没吃?”
程琅惊讶,“这怎么能行?你去煮个粥过来,我扶着小妹,好歹吃一点儿。”
“不用了,三公子!”
流云的声音硬邦邦的,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白天的事儿生气。
“小姐睡觉,一向不喜欢肚子里有东西。”
程玉关晚饭吃的早,又吃得少,所以习惯了空着肚子入睡。
“是嘛!”
程琅是个粗心的,他哪里知道这些细节。挠了挠头,程琅叹了一口气,“这次小妹受了委屈,但是咱们又马上要回京。这次若是没有处理好,以后我和小妹走了,程家的铺子在这里便无端树敌,以后恐怕就难了。”
这次牵扯的是桐城大大小小的官吏乡绅,若是都得罪了,以后铺子肯定是举步维艰。都说小鬼难缠,程琅虽大大咧咧,也从不会轻易得罪人。
这次他出面,跟县丞县尉聊过,重罚首恶,其余牵扯人等,打几板子便轻轻放过。
这虽然是为大局考虑,到底却让小妹受了委屈。程琅心里也不好受。
本来还有怨气的流云,听到三公子的苦衷,也不再那么硬邦邦的,转身给三公子倒了杯茶。
“小姐深明大义,知道三公子的用心。就是小姐越大度,奴婢越替小姐委屈。”
流云的话音儿渐渐带了哭腔。
程琅也赶紧手忙脚乱的安慰,“你别哭啊,小妹能干通透,你做她的丫鬟,可不能随意掉金豆子。我以后,定然会补偿小妹的。”
流云只啜泣一声,便强自抑制住酸涩之意,“奴婢没事儿,您去吃饭吧。您也是赶路回来的,从进了城到现在夜深,恐怕也没好好吃饭休息吧?别只说小姐,您也吃了歇息去吧。不然这一场风波,让您二位都累病了,可就让那些暗戳戳看热闹的人得意轻视了。”
程家煊赫,生意红火,兄妹相得,这般平静的生活,在鸡飞狗跳的人家看来,就是原罪。
人生在世,谁也不得逍遥。
听流云这么说,程琅一笑,“你这性子,跟在小妹身边正好。”
程琅为程玉关放下帘幕,遮住晃动的烛光,起身,“我先回了,你晚上多费心,看小妹夜里睡的踏实不踏实。若是半夜难受,就去请大夫开一碗安神药,别像以往那般硬挺着。”
夜里,程琅声音放低,喋喋不休的嘱咐流云,展现了往日里在程玉关面前从没有过的体贴入微。
睡梦里,程玉关心想,往日里大大咧咧的三哥,不想还有这样细腻温情的一面。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消失,少顷,流云从门口悄声走进来,守到程玉关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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