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隐藏在残墙后而不被金暮黎发现,不管是不是刚到这儿,都说明此人要么练过绝妙匿息术,要么修为不低。
易融欢心知这一点,立马跳下断墙头,迅速跑到金暮黎身后:“怎么办?”
金暮黎瞥他一眼:“你不赶紧跑?”
“……”易融欢愣了愣,“也是。”
说罢竟真的拉起易锦:“咱们走远点儿,别在这里当累赘。”
易锦当然不想走,可累赘二字却成功说服他一半,于是抬头看向金暮黎。
金暮黎却不回视,也不说话。
易锦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跟易融欢走了。
金暮黎不拦不撵不叮嘱,随他们。
夜深林黑,两人不敢走太远,打算选个将金暮黎放在视线内、且他们若有危险、金暮黎能来得及救的安全距离。
断壁残垣下的老者暗影,就像专门在深夜出没的老鬼,见易家后人往林里蹿,动身就要追:“交出金库钥匙!”
却是一道蓝色鞭影突如其来、迅疾如风地抽向他脖颈,打得他措手不及。
闻声扭头的易融欢借助月光看得十分清楚~~金暮黎本就喜欢搞突然袭击,加上血鞭藏在袖子里,只有与她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才能看出端倪,老东西猝不及防被她来这一下,当场就倒了,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
“……”易融欢还没走远,便又骂着粗话跑回来,“居然死这么快,真无趣!”
易锦看他一眼,感觉他病得不轻。
金暮黎收鞭入袖:“埋了。”
于是,两人又去挖坑。
易融欢忽然觉得,只要自己跟在金暮黎后头,就有点像挖坑专业户。
这一天到晚的,不是抬尸就是埋尸,好似他用来混饭糊口的正经职业。
金暮黎杀人,他才有活干。
金暮黎不杀人,他就得喝风。
两人将刚刚出场、连姓名都没问的断头倒霉鬼埋到两棵树的间隙里,又用灰土草叶掩血盖迹,才朝后山走去。
月光下的暗色沼泽多了一份诡异,好像每柄断剑下,都刺着一个难以解脱的亡魂,却又因被烂泥填塞了喉咙、堵住了嘴,而发不出灵魂之音,只有阵阵夜风代其呜咽。
易锦从未来过禁地,此时乍见,竟觉有些阴森森,让他想起小时候看到的窗外树枝,白天青翠翠的,很美,一到夜里,就像随风摇曳、飘来动去的鬼影。
尤其是风声特别大时,那阵阵带哨呼啸,简直就像凶鬼在抓狂乱叫,吓得他小心脏跟着小身体一起紧缩,闭着眼,捂着脸,不敢出声,不敢动弹。
刚才和易融欢抬那些被捅死再烧焦的恐怖尸体时,他就有些害怕,可因易融欢一直骂骂咧咧,人气十足,竟无形中帮他冲淡许多恐惧感。
此时站在沼泽边,那种沼泽地里满是鬼怪之感,又吓到了他,不由伸手抓住金暮黎的衣袖,紧紧抿唇不吭声。
金暮黎微微侧头,便见少年脸色有些发白,揪她袖口的五指收得极紧,似乎还有点颤抖,不由皱眉:“怎么了?”
易锦往她身边靠了靠:“没、没事。”
金暮黎见他嘴里说没事,眼睛却紧张盯着沼泽地,神情之中还明显带有一丝恐惧,便明白些许:“害怕?”
易锦连忙摇头:“不、不怕。”
不怕你结巴个啥?
“害怕可以直说,并非什么丢人之事。”金暮黎瞧着那张清秀脸庞,终是拉住他的手,将人带入怀中,“这么胆小,怎么活到现在的?”
身体紧贴她的胸膛,清幽气息入鼻,易锦顿觉踏实,一丝害怕也无,手也不再颤抖:“阿娘把窗外的树砍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金暮黎想了一会儿,才大概明白少年的意思,不由微愕:“那无情院……”
然后猛然想起无情院只有两棵断花梨,还都不在屋前。
果然,易锦抱着她道:“锦儿屋前没有树,而且只要有姐姐在,锦儿就不怕。”
所以这是他出了无情院、去妖兽森林时,总与她寸步不离的解释?也是他为什么喜欢往她身上扑的原因?
金暮黎抬头望天:她其实还是被人当妈了么?
易融欢见易锦抱着金暮黎黏腻,不由翻了翻眼睛:“走了,这边!”
易锦这才从她怀里退出来,紧紧牵住金暮黎的手,走路时靠得很近,身体几乎贴在她的胳膊上。
金暮黎也在心里翻了翻眼睛,却未将人推开,任由他吸附虫似的粘着自己。
石屋在沼泽最中心地带,三人从石屋正前方,沿着沼泽岸,一直绕到屋侧方位,最后来到对面最远处~~屋后那一边的沼泽岸。
此地看起来和别处没什么不同,除了近两百米宽的平坦岸土,便是树林。
金暮黎以为金库应该隐在林后,没想到猜错了~~易融欢再次长剑当锹,杵了一圈后,找准位置,划着方块挖。
方块划得极小,挖得也不是太深~~毕竟不是埋尸。
金暮黎替易融欢的剑委屈。
易家嫡子,铸剑山庄未来继承人,所用佩剑绝不会是普通货色,可落在他手里,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当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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