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向皇后拜了拜,转身离去。看着王文佐离去的背影,裴皇后那张平庸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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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文佐走下楼梯,正准备穿过那条狭长的走廊,一个人影从后面追了上来,随行的护卫警惕的张开双臂,将主人挡在自己身后。
“王大将军!”追上来的是许虚文,他的气息有些急促:“若您不介意,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王文佐停下脚步:“好!”
许虚文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请您的人退下,我想和您单独谈谈!”走廊下是一条干涸水沟,月光照在沟底,将其染成银白色。
“你不用担心,这几个有倭人也有靺鞨人,他们听不懂我们说的什么!”王文佐警惕的看着许虚文,出于一种本能,他并不相信这个阉人。
许虚文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王文佐身旁的卫士,又上前了一步:“大将军,您在长安有很多朋友吗?”
“朋友?什么意思?”王文佐皱起了眉头。
“我的意思是,假如,我是说假如!”许虚文说话的时候目光向左右瞟动,似乎在寻找隐藏的监视者:“今日陛下晕倒后没有醒来,您有足够的朋友保护自己吗?”
王文佐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阉人:“你的意思是,今天陛下的晕倒背后有阴谋?”
“不,不!”许虚文后退了半步,整个身体绷紧宛若弓弦:“但您不觉得这很危险吗?陛下这么年轻就突然晕倒,太医却拿不出病因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我是您,就一定会有所提防!”
“那我们就向神佛祈祷吧!希望这种事情不要第二次发生!”王文佐冷声道。
当王文佐回到家中,已经精疲力竭,但他却无法入睡。在权力的游戏之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这句话可不仅仅在维斯特洛大陆有效。他不禁思索:难道像那个阉人说的那样,天子的晕倒并非偶然?有人隐藏在幕后搞鬼?那个人是谁?如果天子下一次出事了,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控制长安,确保万无一失吗?
“叫信使来!”王文佐叫来桑丘,将刚刚写好的书信交给对方:“天一亮,就赶往陕州,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伊吉连博德,让他依照信里写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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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州。
秋后的夕阳照在隆起的台地上,将沉重的谷穗染成红黄色,农夫们排成一条断断续续的横列,埋头在田地里收割。他们弯着腰,挥舞着镰刀,将一把把谷物割倒,汗水从他们的额头和脸颊滑落,刺痛他们的眼睛,但没人直起腰擦拭。每个人都在用一种疯狂的劲头在自家的田地里劳作着,收割的时间非常紧迫,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一场大雨或者大风,将一年的收获毁于一旦。
“依照这个速度,再过两到三天这几个村子的秋粮就收割完了!看到这些农夫,让我想起了家乡,不管是大唐,还是倭国,农夫们都是一样勤劳,辛苦!”伊吉连博德看着远处的农田,叹息道。
“是呀!”吴志猛叹道:“农乃四民之本,本固则邦宁!”
“嗯!”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吴书判,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征发劳役?”
“收割完庄稼之后还要打谷、晾晒、装袋、入仓、缴纳租税,少说也还要十五六日,这么辛苦完之后百姓还要乡饮休憩个三五日,才能恢复体力,然后才好征发劳役!”
“这么说来留二十日就差不多了?”伊吉连博德问道。
“应该差不多了!”吴志猛答道:“其实若是急的话,留个十一二天也就差不多了!”
“十一二天?”伊吉连博德皱起眉头:“你方才不是说打谷晾晒啥的要十五六日,还要乡饮休憩三五日,怎么又说十一二日便够了?”
“呵呵!”吴志猛笑了两声:“属下方才说的都是不忙的时候,但若是上头压得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只要地里的庄稼收割完了,征发劳役征发的只是丁壮,剩下的事情便是女人孩子老人也是能做的,无非是再苦一苦百姓,这种手段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毕竟好用,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吗?”
伊吉连博德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自然知道吴志猛虽然话说的难听,但却是真正的大实话。古代各国的统治者们不管嘴上说的多好听,对待农民的态度其实都大体上差不多:德川家康说过:“让农民半死不活,是政治的秘诀”;另一位幕府将军说过“农民就像芝麻,越榨越出油”;唐太宗素来以爱惜民力着称,可贞观年间成群的大唐农民砍断自己的手脚来逃避兵役劳役。
说透了,优秀的古代统治者把农民压榨到半死不活,而昏庸的古代统治者把农民压榨到只能去死,两者的区别不是是否压榨,而是压榨的程度有没有超过某个界限。如果按照书本上说的唐初的租庸制,唐初的农民负担其实并不重,但那只是书上写的,和真实中的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就连唐朝自己的政府文件中也承认实际的劳役时间、强度、时节都要远远超过理论上应有的。通常来说,劳役比征收货币税和实物税对农民更加残酷,因为农民可以通过隐瞒产量、隐瞒田地来保留一部分自己劳动果实,但劳役就不一样了,除非你沦为流民或者成为隐户,否则你就无法逃避,而一旦被征发,虐待、毒打和沉重劳动就是必然,这会直接伤害被征发者的健康乃至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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