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分?”
“怎么?怀英你觉得少了?”府尹笑道。
“下官不敢妄论多少,只是想问那剩下的心力都去干什么了!”
“自然是谋身呀!还能为了什么?”府尹冷笑道:“你觉得这多了吗?呵呵!朝堂上可都是天下的人尖子,各式各样的冷枪暗箭横飞,一不小心便中箭跌倒,被打发到日南、琼崖、姚州等烟瘴之地,永世不得翻身。你用全幅心力应付尚且不够,只拿出七八分来应付,留下两三分处置国事,这还不是良臣?”
“若用两三分的是良臣,那用十分心力在国事上的是什么人?”
“自然是死人!”府尹冷笑道:“还是死在烟瘴之地,尸骨不得返乡的死人!怀英你别不服气,像老夫这样一把年纪还能呆在东都城里的,已经是少之又少了!人这辈子不光要看他风光得意的时候能爬多高,还要看他倒霉的时候有多倒霉,在政事堂待七八个月,去日南姚州待下半辈子,你愿意不?”
面对府尹的质问,狄仁杰摇了摇头,也难怪狄仁杰胆怯,随便找个当时的唐人问出以上的问题,几乎都能得到同样的答案,流放烟瘴之地可能是比死刑更可怕的惩罚,毕竟死刑的话只是一刀痛快,而流放烟瘴之地是被踢到那种鬼地方一刀刀的凌迟,光是长途跋涉和水土不服的病症,就能干掉一半以上的人了,接下来的绝望和困苦更是难熬。更不要说唐朝的天子还很喜欢每隔个一两年就让被流放者换个新地方,目的就是不让被流放者习惯当地的生活,让他永远处于流徙的痛苦之中。
“既然不想去日南姚州,那就好好听老夫说!这可是关乎你自己的后半辈子,开不得玩笑!”府尹冷哼了一声:“这整饬漕运之事是由王大将军提出的,王大将军是谁用不着老夫我解释了吧?所以呢!你如果答应了,自然就上了王大将军的船,做的好了,入了王大将军的法眼,自然就入了天子的眼界,三年五年进政事堂也不是不可能;但要是办的不好,惹恼了王大将军,或者将来王大将军事败了,后果也不必老夫说了!去还是不去,你自己想清楚了!”
“王大将军!”狄仁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将自己平日里听闻的消息汇集在一起,思忖了一下最后问道:“府尹,您觉得王大将军会事败?”
“我可没这么说!”府尹白眼一翻:“怀英你可别替我胡编乱造,老夫只是说如果大将军事败,沾了他的边的人都要倒大霉,至于他会不会倒霉,这个谁知道?老夫又不是路边卖卦的,能掐会算!”
“是,是!”狄仁杰知道府尹有些闹脾气,笑道:“下官的意思是请府尹您剖析一番,大将军的政敌有哪些人?有多少盟友?圣上对他是否眷顾?对于此事圣上决心大否?还有圣上身边人又有何看法?下官也好盘算盘算!”
“呵呵!”府尹听狄仁杰把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几乎原封不动的照办了过来,转嗔为喜,笑道:“小子你怎么不头硬到底了?好,今日老夫便替你剖析剖析,免得你一头扎进泥坑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得意的拍了拍自己隆起的肚皮:“要说大将军的政敌嘛,那可就多了去了,满朝文武里面还真没几个站在他一边的,这么说吧!除了张文瓘等寥寥几人,朝廷上的人几乎都没有站在他那边的!只不过迫于他的威势,不敢表面与他作对罢了!就算是张文瓘,也说不准他是真的站在大将军一边,还是虚与委蛇,背地里耍手段!”
“啊!”狄仁杰吃了一惊:“大将军的形势如此恶劣,你还让我替他办事,这不是害我吗?”
“哪个害你呢?”府尹笑道:“大将军的政敌的确很多,但他自己也很强呀!南北衙的兵权都在他的手中,他又入了政事堂,记得前些日子那两位从倭国回来的公主殿下吗?也是大将军的死党。还有辽东、安东都督府、倭国那边,他也是根基深厚。当然,最要紧的是圣上可是对他言听计从,圣眷极为隆厚呀!如果他朝中还没有几个政敌,那想为他效力的人可以从长安派到洛阳了,这等美差轮得到怀英你吗?”
狄仁杰被府尹这番话说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半响之后方才悻悻然道:“你把他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可为啥却政敌满朝呢?”
“正是因为他太强了呀!”府尹笑道:“别人要爬到他这个位置,要么是几代勋戚,要么是在朝中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能走到今日,在朝中早已是盘根错节,门生故吏数不胜数。可大将军他从入朝到扶今上登基一共才一年多时间,根本来不及在朝中经营势力。他就好比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下子站在了最高处,你说他挡住了多少人的路,踢飞了多少人的饭碗,那些人怎么能不恨他入骨?”
“好吧!”狄仁杰苦笑了一声:“那政敌是谁也不用说了,照您的说法,满朝除了几个人,其他都是他的政敌对不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