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迎杨思俭的侄女入宫?”王文佐一愣,凭心而论这其实还算个不错的差使,虽然会得罪裴皇后父女,但却能借机向杨思俭和未来的皇后卖好,考虑到杨思俭的侄女代表着未来,好坏相抵消后应该还剩下不少好处。但这个节骨眼上,王文佐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这好像也不是份内的事情。
“三郎你不想去?也罢,这的确也不是大将军该管的事情!”李弘倒是不以为意:“许少监,许少监!”
“奴婢在!”站在门外的许虚文赶忙应道。
“你去一趟杨思俭那儿,将他的那个侄女请进宫来,就说是寡人的意思!要赶在发丧之前,明白吗?”
“奴婢明白!”许虚文拜了拜,便无声的退下了,就好像从来也没有出现过。李弘打了个哈欠:“寡人有些倦了,三郎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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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当裴居道回到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当他从轿子钻出,双脚接触地面上,身形一晃,险些摔倒,一旁的妻子赶忙伸手扶住:“老爷,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裴居道露出一丝苦笑,叹道:“当真是不服老不成呀!”
用不着裴居道吩咐,老妻就让人送来热毛巾、装满热水的木桶,他半搀半抬的将裴居道送到了侧边的花厅,然后由早已准备好的僮仆替他更衣,去掉鞋袜,然后擦脸、泡脚按摩。在殷勤的伺候下,裴居道渐渐从疲惫中恢复了过来,随口问道:“今天家中有什么事吗?”
“家里都还好!”妻子的脸上浮现出不安之色:“只是外头有些不好的传闻!”
“这种时候倒也难免!”裴居道叹了口气:“国家乃是多事之秋,我们做臣子的也只能替天子多操些心了!”
“是这么回事!”裴夫人压低了嗓门:“听说今天中午,宫里派人去了杨思俭杨少卿府上,用一顶小轿把杨少卿那个侄女接进宫里去了!”
“哦?”
很难用语言描述从裴居道口中吐出的那个“哦”字有几种感情:有震惊、有失望、有叹息,还有恼怒,但多年的修养和城府让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仰面朝天,闭上了眼睛。
“老爷!”没有从丈夫口中得到明确的回应,裴夫人继续说道:“老爷您替圣人尽心竭力,一把年纪还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天黑了之后才回来,只差没有把命豁出去了;可圣人倒好,却与杨家的女人勾勾搭搭,还这么不明不白的接到宫里去,真不知道把老爷您放在哪里了?都说圣人仁孝爱人,我可真的没看出来哪里仁孝爱人了!”
“够了!”裴居道打断了裴夫人的抱怨,他的眼睛没有睁开,片刻后才低声道:“他是天子,你一个妇道人家,岂能胡言?”
“天子又如何?”裴夫人道:“他三宫六院多些女人没啥,可我女儿是正宫娘娘,至少让正妻有了孩子,大位已定然后再多立嫔妃,广播子嗣不晚!岂有皇后还无子,就急着找其他女人入宫的道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老爷您呀!”
“他是天子,我是个臣子,他心中本来就无需有我的位置!”
“那王文佐呢?天子若是娶了王文佐的女儿,我可不相信他也会这样!”
夫人的激愤之言终于让裴居道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兴许是无意,兴许是有意,裴夫人终于戳中了裴居道内心深处的那个痛处——即便自己已经献出了一切,甚至自己的女儿,但在天子心中,自己依旧比不上王文佐。
裴居道的勃然变色让裴夫人下意识的低下头,口中呐呐,就好像一个不小心点燃家的顽童,这时外间传来管家的声音:“老爷,夫人!”
“什么事?”裴居道提高了嗓门。
“宫里来人了!”
“宫里?”裴居道皱起了眉头,他穿上软靴:“进来说话!”
那管家进了门,凑到裴居道耳边附耳低语了几句,裴居道脸色顿时大变:“请到我书房去,请他稍待!”
裴居道的书房位于整个裴府的西北侧的一处别院之中,裴居道如果不去政事堂,有大半时间都待在那儿,当他回到书房,宫里来的客人正在等待着他,那是个精明的小个子,削瘦的脸上布满皱纹,下巴光滑无须,却是宫闱内侍田文举,裴居道不敢怠慢了,快走了两步上前行礼:“让田翁久等了!”
“裴侍中无需多礼!”田文举神色紧张的看了看裴居道的身后,压低了嗓门:“裴翁,皇后托老奴有密信送来,回信即可带回,你先看信,我在外面等你!”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只铜盒递给裴居道,便出去了。
“女儿的信?”裴居道接过铜盒,心中暗自吃惊,这铜盒是裴家祖上传下来的一件宝物,专门用于传递秘密信息,使用时将信笺放入铜盒之中,关上后除非用专门的秘钥,否则就无法打开,若是用蛮力,即便打开了,里面的信笺也会随之毁去。裴居道女儿入宫时专门带入宫中,以备关键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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