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邻闻言心思一动,他当然知道安东都护府所辖之地虽然大部分都是蛮荒之地,但也有一些土地肥沃,人口稠密的地方,否则高句丽也没法立国近八百年,加上当地土地肥沃平旷、物产富饶,若是能在那种地方当上州刺史,虽然不如河北道,但也相当不错了。
“那在下就替他们谢过大将军了!”
“谢什么谢,这也是应有之义!”王文佐笑道:“若不是我处事不够周到,他们也不至于受到牵连,这就权当是我给他们的一点补偿吧!”
“多谢大将军!”卢照邻谢过王文佐,拜别了出来,便赶忙上了马,往范阳而去,待到赶回范阳时,天色已黑,城门紧闭。他顾不得那么多,在城下高声喊道:“吾乃大将军府记室参军卢照邻,速速开门,放我进去!”
城头的守兵听到卢照邻的叫喊声,不敢怠慢,赶忙唤来当值的校尉。校尉让部下举起火把,看城下的来人,确认是卢照邻本人后,赶忙大声喊道:“卢参军请稍待,天黑之后不得开城门,不过我可以让人从城头垂下箩筐来,您可以乘箩筐上城!”
“也好,快些,我有要紧事!”卢照邻心急如焚,他看到城头上垂下一个箩筐,赶忙跳下马,跑到箩筐旁爬了进去。待到乘箩筐上了城,便劈头与校尉道:“我有要紧事,快牵匹马来!”
“遵命!快,快把我的马牵来!”守门校尉知道卢照邻是王文佐身边的红人,赶忙让手下牵马来,还想恭维两句,卢照邻已经飞身上马,抽了两下马股,便绝尘而去。
“啧啧!”守门校尉看着卢照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艳羡的摇了摇头:“看到没有,又姓卢,又是大将军的心腹,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呀!”
卢照邻一路飞奔,赶到卢府门口,跳下马来,便拿着门环用力敲打起来:“开门,快开门,有要紧事!”
“谁呀!半夜三更的!要是喝醉了的乱敲,仔细狗腿!”片刻后,大门上打开一个小窗来,从里面透出火光来,卢照邻喝道:“是我,快开门,我要见大伯父!”
“是参军郎君!来人,快来人,把钥匙拿过来,帮我把角门打开!”看门人认出了卢照邻,他立刻清醒了过来,很快一侧的角门打开了。卢照邻抢进门来:“你去把外面那匹马牵进去,好生喂养,明早送到东门,还给今晚当值的校尉。”
“是!”那看门人刚躬身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就发现卢照邻已经没影了,他缩了下脖子:“奇怪了,参军郎君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性子,这是出啥要紧事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出啥岔子呀!”
卢照邻一路飞奔,来到卢仁基的住处,他对这里十分熟悉,径直冲到院前,一边用力敲门,一边高声喊道:“大伯父,大伯父,我是升之呀!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快开门!”
几分钟后,卢仁基身上披着一件狐皮袄子,盘腿坐在榻上,身旁是比他至少小了四十多岁的续弦妻子,正满脸不快的看着卢照邻:“升之侄儿呀,按说你平日里也是个稳重人,怎么行事如此莽撞?你大伯父都七十有三了,这把年纪身子骨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这么三更半夜的折腾,要是惹出个好歹来,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后半辈子指望谁,依靠谁去呀?”
眼看那女子就要哭出来了,卢照邻也是尴尬之极,只得向那比自己还小几岁的伯母躬身道歉,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卢仁基道:“好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妇道人家,那就不要管男人的事情,升之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他这么晚来找我肯定有要紧的事。”
那妇人被卢仁基这么一说,调门顿时低下去了,低声嘀咕道:“再要紧难道还短少一晚上时间?真是的——”
“好了,你先出去准备些茶点!升之连夜赶来,肯定渴了饿了!”卢仁基说到这里,也稍微停顿了一下:“老夫也有些饿了!”
听到丈夫这么说,那妇人只得起身出去了,还没等卢照邻开口,卢仁基便道:“升之,你不要管她,老夫知道轻重,你这么晚来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卢照邻咳嗽了一声,将方才在王文佐那儿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的记忆力十分出色,只是粗粗看过一遍,竟然将刘培吉那份奏疏记了下来,便当着卢仁基的面重新背诵了一遍,只听得卢仁基眉头紧锁,一张脸愈发的黑了。
“这就是那个刘培吉的奏疏原文?”卢仁基问道。
“不错!”卢照邻道:“侄儿只看了一遍,只能记得个大概,不过与原文相差不大!”
“你既然这么说,那肯定相差不大了!”卢仁基点了点头:“你先将其抄录下来,让我先盘算一下!”
“遵命!”卢照邻应了一声,拿来纸笔飞快的抄录起来,这时卢夫人从外间进来,手中的托盘里有几盘点心和一大壶茶,她诧异的看了看正在默写的卢照邻,想要看看写的什么,却听到卢仁基道:“这些事情与你有害无益,且出去!”那妇人不敢与丈夫争辩,只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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