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五郎看着天上的烟火所指方向,跑了约莫十余里,便找到了大批牲畜车马留下的足迹,心中大喜,赶忙催令麾下分作三队展开,快马追逐而去,只过了约莫半响功夫,便看到前面的车马牲畜,他从胡禄中抽出一支鸣镝,搭在弦上,引满弓朝天射去,只听到一声尖利的鸣镝声,隆隆的马蹄响起,犹如擂鼓一般,向前面的部众席卷而去。
“快跑,快跑!”女人拼命的将自己的儿子推上马,催促道:“快打马跑,唐人追上来了!”
“阿妈!”青年看着身后涕泪交杂的母亲,急道:“我逃了你们怎么办?为何不一起逃?”
“我已经老了,哪里逃得掉?”女人看着马上的儿子,催促道:“唐人来了最多拿了我去当奴婢,性命无忧,你是个丁壮男人,又是部落你的勇士,唐人定然会害了你的!快逃,快逃,晚了便来不及了!”
马上的青年回头看了看远处马蹄带起的烟尘,咬了咬牙,对母亲喊道:“您放心,等我赶到树敦城,便带兵回来救您!”说罢,他便打马逃走了。
类似的母子之间、夫妻之间、父子之间的离别惨剧在这个小小的部落中发生,当长五郎带领的骑队赶上了畜群,剩下的人都放下武器,跪地乞降。看着对面武装到牙齿的骑士,没有人会蠢到以卵击石。
“怎么搞的,部落里都是老弱妇孺,就没几个青壮年?还有,这马匹也太少了吧?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长五郎也看出不对来,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马匹不但可以提供奶、肉等食物,还是重要的生产生活工具,一个徒步的牧羊人最多也就能养六七十只羊,而三五个骑马的牧人可以很轻松的放牧三五百只羊。所以一个部落的牲畜里,马和牛羊是大概呈一个固定比例的。
“遵命!”担任向导兼通译的吐谷浑牧人大声问道:“你们部落的青壮男人呢?还有马匹呢?怎么这么少?老老实实回答大唐老爷的问题,不然小心掉脑袋!”说到这里,他拔出腰刀虚劈了一下,做出恐吓的样子。
“回禀老爷!”跪在地上的一个黄胡子老人抬起头来:“刚刚部落里的青壮以为是马贼,就赶忙打马逃走了。”
“放屁!”那通译怒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马贼还是军队你都分不清楚?这大非川上哪有四五百骑的马贼?快说,不然老子转告大唐的老爷,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那黄胡子老人已经眼见得儿子已经逃远了,心下大定,早已存了必死的决心,他扯开自己的领口,露出脖子来:“我能活到这个年纪,又有三个儿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您要砍就砍吧!”
一旁的长五郎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听两边的语气和那老人的动作,便知道有些不对了:“怎么回事?那老头儿说了什么?”
通译气急败坏的答道:“是这么回事,我问他们部落的年轻人和马匹都去哪儿了,那老儿居然说是刚刚看到烟尘,以为是马贼,就让年轻人们骑着马逃走了。这不是分明骂大唐王师是马贼吗?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罢了!”长五郎摆了摆手:“马贼也好,王师也罢,不在嘴巴上,无所谓,就依照旧例行事吧!”
听到长五郎的命令声,随行的骑兵发出一片欢呼声,依照长五郎口中的“旧例”,像这种没有交战的情况,他们可以从战利品中获得十分之一的比例,这个比例虽然不高,但未发一矢便能得到,也着实是不错了。他们立刻下马,将部落中男女老弱用绳子串了,拖在马后,又分出二三十骑来,驱赶车马杂畜,一路往来时路上而去。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唐军前进的速度,大部分牲畜被编入辎重队中,作为未来大军供给的一部分,而这些男女老弱,将被随行的商贾购买,然后带回陇右以及即将开垦的河湟谷地作为军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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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轮马车吱吱呀呀的前进,矮几上的茶杯随之摇晃,彦良和护良兄弟盘膝分坐于矮几两边,正聚精会神的地图上写写画画。突然,马车停住了,车门被打开,一名护卫躬身道:“大都督!长五郎队刚刚截获了一支吐蕃部落,俘获马九十七匹,牛两百三十二头,羊、驴等杂畜一千四百余头,老弱妇孺四百余人!”
“我方死伤了多少人?”护良问道。
“我方未损一人!”那护卫答道:“那个部落的青壮发现被追上之后,就纷纷上马逃走了,留下的老弱妇孺都跪地乞降,没有抵抗!”
“青壮都逃走了?”护良皱起了眉头,他与彦良对视了一眼:“知道往哪个方向逃了吗?”
“听说好像是往西边逃了!”
“嗯!就这样吧!”护良点了点头,那护卫赶忙带上车门。马车也开始继续摇摇晃晃的继续前行,彦良笑了笑:“怎么了?觉得有些不对?”
“嗯,青壮逃走,那说明他们应该有个去处!”护良下意识的捋着下巴的胡须:“而且正常人肯定不会甘心就这么丢下自己的家人孩子,牲畜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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