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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浓国。
春风拂过纠结的头发,温柔而芳香,一如少女的指尖。定惠闭上眼睛,倾听着鸟儿的欢唱,感觉到河流的脉动,小船正随木桨划动,经历了一个寒冷的冬天,定惠感觉世界是如此甜美,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又舒适,远处传来欢快的鼓笛声,那是农民在举行田乐,祈祷当年的丰收,他禁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中臣镰足回过头来。
“没什么,春天到了!”定惠笑道:“我觉得空气中都满是甜蜜,还有田乐的声音,自然就笑出声来!”
“是呀,春天到了!”中臣镰足叹了口气:“田乐响起,马上就要插秧了!”
“是的!”定惠笑道:“我们可以靠岸一下吗?我想看一看田乐,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田乐,就说不出的欢喜,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忘记了!”
“那就靠岸吧!我也想看看!”中臣镰足的回答让定惠颇为惊讶,他可不记得父亲什么时候把时间花在欣赏乐舞上,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永远处于忙碌之中,他就好像一头永不疲倦的骡子,永远在为了中大兄的命令工作。
听到了中臣镰足的命令,船夫开始将船向岸边驶去。可以看到岸边都是丰润的灰黑土攘,条条田埂将土地划分为整齐的方块。可以看到一行人正沿着田埂的行走,为首的人头戴扎满花的斗笠,脚踩木屐,吹着笛子,身旁是一个打着鼓的巫女,在他们身后,是成群结队的农民,这些农民跟着前面两人,时而下蹲,时而站起,伴随着音乐手舞足蹈,就仿佛在田间插秧。
“好好听,好好看吧!”中臣镰足道:“也许这是可怜人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田乐了!”
“最后一次?”定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为何这么说?”
“我的傻儿子,你不会还没想到吧?”中臣镰足笑道:“无论是琦玉还是葛城,他们都在等待着插完秧,然后他们就要开始灌溉田地了,只不过用的不是水,而是血!”
“不是水,而是血!”定惠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知道父亲说的不假,战争已经不可能继续拖延下去了,只要春播一结束,双方就都会开始征集农夫,把战争继续进行下去。
“父亲!”
“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中臣镰足举起了右手:“但我不可能接受你的建议,我上船已久,已经不可能换船了,而你还有选择的自由!”
“父亲!”定惠跪了下来,抱住中臣镰足的双腿,泪水划过脸颊。
“站起来!”中臣镰足喝道:“你还记得当初上船去大唐前我说了什么吗?”
“当初上船去大唐前说了什么?”定惠开始努力回忆,片刻后他低声道:“你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要忘掉自己是谁,来自何处,为大唐天子竭忠尽智!智者无论什么境遇都能够随遇而安,不忘自己追求的本心。”
“很好,你还记得我的话!”中臣镰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照我说的做吧!去为那位右大臣竭忠尽智,要像蒲草一样在任何处境都能随遇而安,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将来如果可以的话,就帮一帮你的那些侄儿们!”
“父亲!”定惠心知这是父亲与自己做最后的诀别,心中更是痛苦万分。中臣镰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大声道:“来人,你们把他护送到飞鸟京,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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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京,山田寺后空地。
鼓声如雷,也掩不住飞驰的马蹄声。
随着号令声,骑士们翻身上马,驱赶着自己的坐骑,越过特别设置的土丘、浅沟、水塘,其间不时有人落马,这立刻引起了一阵旁观者的哄笑声,落马者也都羞愧的用袖子蒙住脸,垂首逃出校场,等待着他们的是一种特殊的惩罚——他们将被罚脱掉鞋子和帽子,光着脚绕着校场跑上三圈,这种无伤大雅的惩罚对被罚者的身体倒是没什么伤害,但精神上却是相当大打击,围观者甚至会高呼罚跑者的名字,这一耻辱可能会延伸到他的后代。
不过落马者是少数,大多数人都通过了那些障碍物,这时他们将经过一条狭长的直道,道路两侧相距十多步外各有三个草人,在草人的胸口、两肋和头部都涂上了白石灰,显得格外显眼。骑士们刚冲上直道便取出弓矢,他们将缰绳收短,人从马鞍上微微坐起,把臀部微微后挫,引满弓向草人射去。
他们所用的箭矢较寻常的步矢要长大不少,箭杆也粗不少,几乎可以说是短矛了,被射中的草人往往被箭矢贯穿,甚至钉在地上。每当有这种情况,四周的围观者便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连鼓声都压过去了。射中的骑士来到终点后,也会被引领到看台上,得到右大臣的亲自接见和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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