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张文瓘!”
“好,那你就去传他入宫拟诏,寡人传位于太子!”
“奴婢遵旨!”许虚文闻言应了一声,身子却没动,目光转到了王文佐身上,大唐的政事堂在中书省,也就是在皇城之中,和大明宫还隔着整个御苑和宫城,这么长一段路中间可以玩的幺蛾子可就多了去了。要是王文佐认为天子是想让自己找机会半途跑路报信,那自己不就惨了?
“崔校尉!”王文佐道。
“末将在!”崔弘度从门外进来。
“天子令许少监去政事堂请张文瓘张相公来这里拟旨,传位于太子!由你带五十人路上护送,千万莫生差池!”王文佐道。
“末将遵令!”
王文佐向上首的李治拜了一拜:“还请天子速赐手诏,召张相公入宫!”
李治见王文佐处事滴水不漏,只得让宫女取了纸笔来,手书完毕,又取了随身印玺用了,交给许虚文。王文佐检查之后,确认无误方才还给许虚文,与其一同走出屋外,对许虚文长揖为礼:“许公,今日之事就劳烦你了,只要事成太子登基,必不忘今日你的大功!”
“这如何敢当!”许虚文正要谦谢,却被王文佐抓住手臂,压低声音道:“我说当得起,便当得起。许公你难道忘记了昨天你探望太子时,太子曾经问过皇后天子的住处?”
“难,难道!”许虚文脸色大变,浑身颤抖。王文佐笑着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若无你告知二位圣人今晚住在清晖阁,太子今晚之事也没有这么容易成。所以只要太子登基,你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太子事败,你想想若是二位圣人知道了,你会有什么结果?”
听王文佐这般说,许虚文脸上已经如死人一般惨白,他当然知道假如太子事败,二位圣上肯定会派人严查,那么其中就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皇后和天子平日里是住在含元殿的,太子是咋知道皇后和天子这两日搬了家,一击中的的?那时太子和王文佐肯定不会替自己保密,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点了点头:“王将军放心,小人一切都听崔校尉吩咐!”
“这就好!”王文佐笑道:“只要太子登基,立刻就升你为内侍大监!”
“谢王将军!”许虚文道。
“你不用谢我,还是谢太子吧!”王文佐笑了笑,走到崔弘度身旁:“今晚之事,成败在此一举,多余的话我就不必说了。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情,莫要让这厮离开你的视线,一分一秒也不行!”
“三郎放心,我记住了!”崔弘度面色如铁,整个人就好像绷紧了弦的强弩,一触即发。
“那好!”王文佐拍了拍崔弘度的肩膀:“夜长梦多,速去速归!”
回到屋内,气氛已经变得有些怪异了,皇后还是侧着身子,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李治笑着和儿子说着闲话,李弘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眼睛却不时往门口瞟去,直到王文佐重新回到屋内,方才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王文佐走到窗旁,距离太子还有一步远,便停下脚步,垂手而立。
“王卿!”李治笑道:“你方才说寡人身边有奸臣,可就说了周兴一人,而且也不过是个尚书都事,这等小吏,应该算不得寡人身边的奸臣吧?”
王文佐人虽然在屋内,心思却早就到了外边,今晚的举事虽然至今为止一切顺利,但只要李弘的屁股没坐上大位,就不算大功告成,中间只要随便出一点差错,就要前功尽弃,原先的心血全部白费不说,性命都难保。所以若是按照王文佐自己的心思,自己应该在外面操纵大局,只是李弘性格不够果决,若是自己不在屋内,指不定会被李治和武后说动心意,做出什么蠢事来,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这个——”王文佐还没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呆滞,皇后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王文佐你说吾等身边有奸臣,那就说出来是谁呀?莫不是胡编乱造来诓骗弘儿的吧?”
“不!”李弘赶忙替王文佐辩护:“三郎怎会诓骗我!”
王文佐咳嗽了一声:“皇后陛下,依照朝廷法度,若要拘禁宗王或者六品以上大臣,当经由何处有司?”
“须得经由三法司!”皇后没好气的答道,她已经有点后悔问王文佐这个问题了。
“是否要奏明二位圣上呢?”王文佐问道。
“自然是要的!”李治接过了话题:“寡人明白王卿的意思了,确实寡人身边另有奸人,不止周兴一人!”
王文佐的意思很明白,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大唐也是讲法律的地方。像邓王李炅、东台侍郎郝处俊、司卫少卿杨思俭这种级别的大臣宗王,没有你们二位的点头,可不是周兴这样区区一个酷吏就能够逮捕入狱,严加拷问的。我说你们身边有奸佞小人,蒙蔽了你们才做出这种事情,是给二位下台的台阶。如果二位硬是要我把奸佞小人的名单一个个念出来,那恐怕接下来没有面子就是二位自己了。李治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王文佐的意思,表态承认自己身边有奸佞小人,不止周兴一个,就是给王文佐体面,也是给自己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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