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此话一出,定春和于嬷嬷的脸色都变了。
大夫人这已经不是暗中搞小动作,而是直接将偏心摆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地苛待非亲生的子嗣!
若是放在以前陆云卿未得势的时候,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可现在……陆云卿可是入过仪堂被族老承认的三姑娘,嫡出三小姐的身份再正也没有了。
今日之事,若是被外人知晓,陆家大娘子“妒妇”的名头,得戴在头上一辈子!
她怎么敢?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老妇人的眼线?还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于嬷嬷越想越觉得可怕,吓得两手都在微微颤抖,低头不敢去看。
定春则是出离的愤怒了!
三姑娘待她比亲姐姐还要好,从不叱骂苛责她,还给她治断腿,能跟着如此心善的小姐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这个恶妇,竟然光明正大的欺负三姑娘!
混蛋!
定春红了眼,就要冲上去,却被陆云卿一把拉住,撇在一旁。
陆云卿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忍得脸色都有些苍白,她躬身福了一礼,乖顺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孩儿,谨遵母亲吩咐。”
“你能顾全大局再好不过,也不枉我今日费一番口舌。”
杨氏露出笑容,步子轻松地离开了院子。
这次过来锦绣院,她清除了心中的一些疑虑,也想清楚了一件事。
对待陆云卿,她根本不需要小心翼翼。
真正给她难堪的从来都不是陆云卿,而是她背后的黑手。
陆云卿只是一个棋子罢了,没有那暗中黑手支持,这丫头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任由她欺负,从不反抗?若非有老太爷压着,她就是让这丫头搬出锦绣院,陆云卿也不敢不答应。
而且,这丫头的分量终究是小了,即便那暗中黑手舍弃棋子将她一军,最多也只能让她丢丢脸面,无伤大雅。
眼下真正重要的,还是林管家!
再有几日,林管家的死讯就该传回来了。
林管家已死,等若老太爷断去一臂,到那时便是抢夺陆家权势的绝好机会,决不能因小失大,只要她能大权在握,管他什么魑魅魍魉,在她面前都掀不起风浪!
杨氏一走,锦绣院内重归寂静。
定春怔怔地望着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小姐,心里正想着说什么安慰一下,却愕然看到自家小姐转过身来,神色淡然自若,哪里有半分委屈的样子?
陆云卿重新坐在绣架前,展颜称赞道:“没想到杨氏居然会亲自来试探,今日无心插柳,倒是你这幅绣品立功了。”
“小姐,原来你都是装的?!”
定春终于反应过来,瞪大双眼。
陆云卿微微一笑,叮嘱道:“今日的你太过冲动,若非我拉住你,必回被杨氏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即便是心中想要维护我,以后也万不可如此。”
定春闻言恍然,连忙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可是……”
定春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夫人她如此待你,你就一点也不生气,不委屈吗?”
“生气,委屈?”
陆云卿眉头一挑,一边拆下绣架,换上新的绣面,一边说道:“杨氏她只是做了一个敌人应该做的事,我若是生气,便是输了。她若是连这点难为人的本事都没有,也就不是杨氏了。”
定春听得暗自咋舌,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坚定。
小姐性情善良温和,却偏偏摊上杨氏这般恶妇做母亲,真是太倒霉了。她一定好好听小姐的话,多学多看,争取早日成为小姐的得力帮手!
陆云卿拿过绣针,也不思索,随手在绣面上行针,一边拿出一张药方来,递给定春吩咐道:“去找阿川传信给冬儿,做戏要做全,让她速速去镇上的医馆买这副药送来,药材只此一副,日后便可相安无事,她的事情我也不会多管。做完这事你就去歇着吧,你这腿脚还是多歇歇,才能好的更快。”
定春听得关于“冬儿”的吩咐,心中疑惑,却也也不多问,点点头拄着拐杖离开。
交代完最后一件事,陆云卿这才沉下心来,专心刺绣。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晚。
陆云卿揉了揉发酸的眼角,看着只绣出一角的半成品,轻轻一叹,“终究是生疏了,看来得多花个几天才能完成……罢了,也不在乎这多的几日。”
念及此,陆云卿随手拿来一块布帛盖上绣面,起身来到外堂坐下。
定春早已经准备好晚膳,菜品虽不精致,味道却很算不错。
用完晚膳后,天色已然完全黑了,陆云卿沐浴一番便直接歇下,定春过了不久后,也回房睡下。
一直在锦绣院外盯梢的下人看到院内灯火全黑,也忍不住打了哈欠,却还是继续盯着。
大夫人可是吩咐过了,锦绣院的任何异动都要随时上报,今日锦绣院正房屋门突然关了,他给报上去,大夫人立马就过来了,可见大夫人对三小姐的重视程度,他可不敢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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