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冷箭即将射中的那一瞬,陆云卿好巧不巧地弯腰锤了锤腿,箭矢擦着背后的肌肤过去,钉入面前的花圃中,发出一声余响。
“什么声音?”
陆云卿抬头,小脸满是疑惑地自言自语,作势就要跨进花圃当中查看,其背后却是渗出一层细汗,死里逃生的惊悸感令她胸口阵阵紧缩。
是陆钧城,他居然行此险招!
她来不及想太多,眼下危机还未过去,她慢慢地向前踏入花圃,身子因为过度紧张明显有些僵硬,不过在夜色笼罩下,背后接近的杀手并未看出端倪。
他要等到陆云卿弯腰取箭,分神的那一瞬,一刀毙了她!
唯有这般,他才能活命。
陆云卿小心翼翼地避开花圃刺人花枝,尽量拖延时间,指望有人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可她很快失望了。
喧闹下的寂静,光亮中的黑暗,往往是最令人忽视的。
定了定神,陆云卿目中寒光一闪,弯腰摸到那牢牢钉入泥土当中的箭尾,下一瞬,后背生寒!
陆云卿就地一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杀手绝命一刀!
砰!
杀手哪里想到陆云卿居然会躲开,过猛的刀势落入花圃当中,砍断了一大片花枝,弄出不少声响。
“要遭!”
杀手脸色狂变,抬头目现狠色,竟不再隐匿身形,大摇大摆地向陆云卿杀去!
今日定是逃不出去了,可陆云卿不死,他全家都得死!
陆云卿翻出花圃,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边大喊。
“救命!救命啊!”
此处距离前厅不远,片刻就能安全,可她今日宫装太过隆重,长裙拖地,哪里跑得利索。
只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身后杀手已然杀至,刀芒快若闪电刺来!
必死无疑之下,陆云卿脚步陡然停下,她伸手拔下头发上的钗子,眸间透出决然。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一个陪葬!
就在陆云卿将要转身的那一瞬,她猝然撞入一个温暖的胸膛,清冽混合的药香味涌入鼻间,带着异性独有的阳刚气息,却令她升不出半点排斥。
镌刻入灵魂中的味道,是他。
沈澈软香在抱,面具下的眼孔跳跃着冰冷的怒意与后怕。
差一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她,若非凑巧出来透口气,他会后悔一辈子!
“梦真楼少楼主?!”
杀手认出了他的身份,心中陡然一惊,手下刀势却更快!
少楼主是个病秧子,一起杀了!
这般想法刚刚升起,杀手便惊恐地看到传闻中的“病秧子”忽然伸出手,指尖妙到毫颠地错开刀尖,对着刀面轻轻一敲。
叮!!
长刀瞬间折断,裂刃竟携着力道折返,一刀削去杀手右臂,掉落在地。
杀手捂着断臂退后,面露惊恐。
一招断他兵刃,这是哪门子的病秧子?
传闻是假的!
梦真楼少楼主不仅没病,还是一个高手!
逃!
将消息传回去,就算没杀成云卿,他也能活!
“想逃?”
沈澈冷哼,正要出手,忽然他耳间动了动,随后竟二话不说仰头栽倒,喷出一口血,落在陆云卿白金色的宫装,若点点红梅。
陆云卿惊得花容失色,用尽力气抵住沈澈栽倒的脊背,让他躺入自己怀中,微颤的手抓住少年的手腕,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诊脉。
“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我一定治得好你……”
陆云卿低声重复着,脸色白得不像话。
面纱不知何时已经滑落,沈澈精致的长眸睁开一丝缝隙,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儿满是慌乱的小脸,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线。
是她,陆云卿。
真是让他一阵好找。
自己受伤了,她为何那么紧张?
为何?
陆云卿素白的指尖搭在腕脉上,慌乱的神情瞬间一滞,脸上的慌乱一点点被怒意取代。
脉象强劲有力,有节奏地跳动着,一点也不像是重伤之人,隐毒那一点尾巴被控制得很好,想来是按时吃药了。
他在装伤?
沈澈看到小人儿脸色变化,顿觉不妙,反手握住陆云卿诊脉的小手,紧了紧。
陆云卿这才感觉从自我世界中脱离,周围乱糟糟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抬头便看到另一个带着白玉面具之人抓着断臂杀手走回来。
定北侯等人也到了,看到场中的情景,纷纷面色变幻,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卿儿!”
夏氏倒没有顾忌,赶来后立刻快步来到陆云卿身边,看到她居然抱着一个外男,脸色顿时微变。
“奶奶,我…我没事。”
陆云卿心里恼火归恼火,却没放开沈澈,软糯的嗓音带着死里逃生的惊惧。
“我…我遇到杀手了,是他救了我。”
夏氏闻言立刻蹲下来检查陆云卿,看到她脚上雪白的肌肤上那一道道划伤的血痕,心疼得眼泪直冒。
“还说没事,这都受伤了。”
陆云卿悄悄将手从沈澈大掌间抽出来,擦掉夏氏眼角的泪,轻声安慰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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