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卿想象中的冰冷触碰没有到来,而是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清冽香气涌入鼻尖。
她蓦然睁开眼,迎上沈澈泛红的双眸,唇角微微勾动,细弱蚊蝇的声音在沈澈耳边响起:“太医…后,帮我。”
下一刻,沈澈感到怀中多出一物,赫然是一枚白瓷瓶。
她给自己下毒,却把解药交给他?
沈澈下颔倏然绷紧,漆黑的瞳眸剧烈震动,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自心底升起。
她居然……如此信他。
就在二人暗中交流的片刻之间,大量大内侍卫涌入仁寿宫,将混乱的场面控制下来。
太后受惊,却不慌乱,面含恼色,厉声吩咐:“李秋来,下去弄清发生了何事,速速禀报!”
“奴才这就去!”
老太监李秋来匆匆走下高台,坐在太后身边的夏氏,心里头却是莫名发慌。
李秋来下了高台,便看到沈澈抱着一口吐黑血的少女,心里头顿时咯噔一声。
真有人下毒?
这时他也顾不得思考为何抱着少女的会是沈小王爷,立刻命小太监去宣太医,这才环顾一眼寂静的周围,出声问道:
“太后有令,谁清楚事情经过,速速说来!”
李秋来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夏氏慌乱之极的呼喊,“云卿!”
他回头一看,便看到嬷嬷扶着太后竟已走到近前,他连忙让开身子,恭声说道:“启禀太后,确是有人中毒,奴才已去宣了太医,尚未来得及问名字。”
太后微微颔首,看着跌跌撞撞向陆云卿走去的夏氏,苍老的面容沉下一分。
“名字,不用再问了。”
太后声音异常平静,李秋来闻言却是头皮一麻,太后这是怒了。
也对,好好的寿宴见了血,甚至还有可能死人,不发怒那才不正常。
“是谁下的毒,自己站出来。”
太后浑浊的眸子扫过场中噤若寒蝉的众人,眼神异常凌厉,“若是自己出来,哀家怎么也要顾及几分皇家颜面,可若是让哀家亲自找……可要想清楚后果。”
躲在人群当中的宁沅身子剧烈一颤,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她还没下毒呢,云卿怎么就吐血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非要在自己敬酒的时候,吐血倒地?
难道还有其他人下毒,她正要当了替罪羊?!
“这是不准备站出来?很好!”
太后面露冷笑,“哀家自入仁寿宫,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哀家面前兴风作浪!”
宁沅死死咬住唇瓣,直接咬出血来。
不是她下的毒,她清清白白,绝不认错!
太后冷冽的双眸扫过众人,而后随手指了一位贵女,“你来说说,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贵女娇躯微颤,小步迈出,跪下恭声道:“启禀太后,臣女的座位离云卿不远,正巧看到八公主殿下向云卿敬酒,云卿喝下那杯酒后,便吐血倒地了。
沈小王爷坐在云卿对面,看到便过来帮忙。”
太后闻言眉头立刻紧紧蹙起,宁沅向来乖巧,心也善良,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做出下毒这般狠毒之事?
“太后,臣亲眼目睹。”
抱着陆云卿的沈澈抬起头,眼中的情绪收敛干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臣亲眼看到八殿下的贴身宫女为云卿斟酒,不如将那宫女找来对质?”
小姑娘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计谋不能白费,他便是此刻已心疼得快要炸裂,也得忍着继续演下去!
“不妥。”
太后还未出声,人群当中又走出来一人,其身着三爪金龙长袍,头戴金冠,面容温和,举止有礼,赫然是三皇子,夏无悔。
“三皇子来了!”
“三皇子不是在太学院吗?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夏无悔来到太后面前,二话不说跪下磕头,随后直起身说道:“孙儿在太学院,召集大儒敬奉先贤,为皇祖母祈福,是以来迟,还请皇祖母恕罪。”
太后听得此言,脸色稍微缓和,点点头道:“你既有孝心,哀家岂会怪你?起来吧,你方才为何言不妥?”
“皇祖母,孙儿相信沅儿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她心地向来纯真善良,这次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若是真的对峙宫女,中了他人圈套,即便是最后洗清罪名,也怕是会影响到名声。沅儿年纪还小……”
夏无悔说到这里,故意不再往下说。
太后听到这番话,脸上果真浮现出一分犹豫,若宫女对质是圈套,宁沅被泼了脏水,以后还怎么嫁人?
“三殿下此言差矣。”
沈澈蓦然出声,眼眸直视夏无悔,淡淡说道:“八殿下若是清白,为何躲到现在还不出现?若非心中有鬼,何至于如此?”
此话一出,众人四下观望,果真没有看到宁沅的身影,一时间神色各异。
夏无悔看到沈澈,眼中眸色便阴沉一分,沉声喝道:“宁沅,还不出来?!”
其余围观之人看到两人这般,皆是心思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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