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好笑又惊奇,也察觉到陆云卿不论谈吐还是思维,都不能以年龄判断。
大抵是她快要死了,大抵是因为她是夏时清带来的。大抵是因为这么小的孩子,是在难以对她升起警惕心,
陈宫深吸一口气,神情认真地作答:“老夫谁也不看好,所以谁也不选。
京城恐怕要比老夫想象的还要水深,三皇子高调猖狂,坐拥大儒支持,可文相到底是在支持三皇子,还是他自己,难说。
大皇子自以为得到军部支持,便觉得稳坐钓鱼台,行事异常低调,却不知王司礼手中的兵符,大概只能调动三分之一的兵力,另外三分之二谁能调动,老夫至今都没能查出来。
还有墨宫,自从国师与文相决裂后,谁都不知道墨宫在做什么,皇帝又为何那么信任她,将他放在身边?
皇帝是真疯还是假疯布局?”
陈宫越是述说,语气也是深沉,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这些疑团一天没能弄清,老夫便无法再向前走一步,虽说总会到抉择的那一天,但总归多护你奶奶一天,便是一天。”
陆云卿听完这一席话,沉默不久,微微笑道:“舅祖父对谁都如此真诚坦白吗?”
陈宫听到她的称呼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失笑道:“那当然不是,这番话只有你知道,连你奶奶都不清楚。”
小丫头虽然聪明,但他话中涉及的信息何等庞大,应该没听懂,不过……他本就没指望她听懂,只是心里憋太久了,小丫头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陈宫如此想着,忽的看到陆云卿嫣然一笑,说道:“舅祖父一席话,真是令云卿茅塞顿开,想来这次苏州兵器坊的争夺,势必相当热闹呢。”
陈宫闻言顿时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听懂了?”
陆云卿一脸莫名,“舅祖父说的都是大白话,云卿为何听不懂?”
陈宫:“……”
“您既然决议不参与争斗,那便保护好奶奶,这样云卿也能放心去趟一趟浑水。”
陆云卿忽然起身离开轮椅,跳上皮毛柔软的软榻,坐在边缘晃动着脚丫子,哪里还有半分虚弱地模样。
她星眸闪烁,展颜轻笑:“这可是孩儿幸幸苦苦设的局,怎么能让云固安一个人拿好处?怎么着,也得分一杯羹吧?”
陈宫顿时呆住了。
任他想象力再丰富,也完全想不到整个事件都是陆云卿这个小丫头捏造出来的骗局。
她把连同皇帝太后在内的所有人都骗了!
血液在这一刻加快流动,陈宫脸色微红,冲击来到太大,脑海中的想法太多,他根本无法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中乱窜的念头,又气又笑:“你奶奶也知道?”
陆云卿点头,“知道我骗人,却不知道我会去趟浑水,正巧云固安那边靠不住,奶奶由您保护才是最安全的。”
陈宫被这一句不着痕迹的马屁拍得很是舒服,舒服着舒服着,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真的老了吗?
不,军营里他新收的那几个小子还不是毛头一个,全是这丫头表现太过,太打击人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丫头总是认了他这个舅祖父,自己可是长辈!
陈宫想着,立刻一点也不伤心了,甚至有点开心,他轻咳一声,神色恢复严肃:“老夫不管你有什么秘密,背后又藏着多少弯弯绕绕。一句话,别让你奶奶担心。”
陆云卿轻轻点头,“今夜孩儿就走,还望舅祖父遮掩一二。”
“小事。”
陈宫摆了摆手,“去陪陪你奶奶。”
“孩儿遵命。”
……
深夜,陆云卿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开了闲王府。
夏时清披着衣服站在后门暗处,直到马车消失在眼中,她悠悠叹了一声气。
“既然担心,怎么不多问两句?”
陈宫走来,他一直都在暗中盯着。
夏时清笑着摇头:“她不说,自有她的道理。她比她娘要聪明多了,也冷静多了,未能报仇之前,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此话一出,陈宫面色微变,眼神都变得凛冽:“你是说!难道……”
夏时清没让他把话说全,点了点头。
陈宫脸色立刻完全变了,“不行!我得去追她回来!”
说着,他就要冲出去,却被夏时清拦下,摇头道:“我猜的,她不肯说,只是默认。别让她有太大负担,她能长大不容易,有些事情不是你拦着就能解决的。”
“那也不能让她……”
陈宫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他差点忘了,云卿并没有将她去兵器坊的消息告诉妹妹。
想到这里,陈宫叹息一声:“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你是没看到,我孙女有多优秀?”
夏时清微微一笑:“夏宁沅是想害她,却被她反将一军,在太后面前失了宠。只要她愿意,谁也别想从她身上捞好处,云固安也不行。”
陈宫愕然:“你……”
“怎么,那丫头不说,我就猜不到吗?”
夏时清面露无奈,叹道:“她不想让我担心,我便装作不知,如此她心里少个挂念,念头通达一些也好做决定。”
陈宫听得面色复杂起来,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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