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宇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沈珞的目光非但没有软和,反而愈发凌厉。
陆云卿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抢在夏无宇出声之前,喝止道:“五殿下!”
夏无宇怔了一下,抬眸瞥见陆云卿坚定拒绝的目光,浑身紧绷片刻,终是放松下来,缓缓道:“沈珞,此事本皇子暂且不究,但……下不为例。若本皇子再有发现你这般无理由地欺凌云安,休怪本皇子无情。”
言罢,夏无宇没敢看陆云卿的表情,转身离开。
他需要好好静一静。
陆云卿瞥过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再看全场寂静无声,只得摇头,低声道:“看来今日的箭术课是上不成了,学生告退。”
说完,陆云卿也转道回返。
沈珞回过神来,看到陆云卿离开,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可五皇子的警告在先,她也不敢再强行留下她。
想了想,她丢下一众管事学子,快步朝五皇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五殿下!”
“五殿下请留步!”
“五殿下!”
夏无宇听到身后沈珞的声音,本不想理会,步伐加快,可沈珞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也不想将那个女人带回自己住处,只能停下来等她过来。
“五殿下。”
沈珞见前面的人停下,总算喘了口气,走到夏无宇面前,无奈叹道:“五殿下,今日之事并非你所看到的那般。我为司学,又岂会真的无理取闹?”
“哦?”
夏无宇冷冷看着沈珞,淡淡道:“敢问郡主理从何来?”
“五殿下,您千万别被云卿那般柔弱的外表给骗了!”
沈珞神情认真,言辞凿凿:“她根本就是一个喜欢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亲眼看到她在自己阁楼内与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若有半句虚言,我沈珞愿遭天打五雷轰!”
夏无宇面色微变,沉默片刻,才道:“本皇子还不至于沦落到识人不清的地步。”
感觉到夏无宇语气变化,沈珞心头微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无奈道:“五殿下,我承认平时行事激进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单凭出身,就毫无理由地针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妹妹。五殿下若是不信,大可等上一等,像您这样的身份,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攀附,您只要保持清醒,再多‘碰巧’遇她几次,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话到此处,沈珞行了一礼,离开。
夏无宇立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转身。
回到阁楼内,夏无宇却是说不出的烦躁。
他真的中了云卿的圈套?她拒绝自己为她出头,是在欲情故纵?
“罢了,就跟沈珞说的一样……”
夏无宇深吸一口气,暂且撇去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日久见人心,云卿是否真如沈珞所言,以后自见分晓。
上午练箭出了一身汗,他沐浴更衣后来到阁楼内殿。
屏退宫女们后,他在书桌前坐下,转动桌底开关。
下一刻,书架移开,露出镶嵌在门墙内的灵位与祭桌——兄长夏无涯之灵位。
曾经在宫中受万人敬仰的二哥,如今却连名字也成了忌讳,便是连他祭念都要偷偷摸摸的。
夏无宇满面复杂,拿起香线燃起,虔诚地拜了三拜。
他为五皇子,却是父皇一时宠幸宫女所生。
母亲无权无势,父皇子嗣众多,他丝毫不受重视。
自母亲死后,他被过继给离妃抚养,离妃心如蛇蝎,母亲便是她害死的,给他吃的饭菜别说肉食,便是连盐分都没有。
若是没有遇到二哥,他早就病死在离妃宫中。
在他眼中,二哥就是光芒万丈的神,二哥一入宫就被封为太子,受尽父皇看中宠爱。他一点都不觉得嫉妒,只为他感到高兴,为天下黎明感到高兴。
二哥若能继位,大夏百姓必定能活得更好。
可那么好的二哥,终究还是被奸人所害。
一晃眼,二哥离开十二年了,他也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娃娃。
可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当年的凶手,连父皇都查不出来,抑或是……他查出来了,可他是帝王,凡事要以大夏为重。
为了一个死人动摇社稷,不值得。
夏无宇感到一阵窒息,他插好香线,心中的思念如潮水一般用来。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去二哥当年住的地方看看。
十二年了,那个地方他一次都不敢去,或许……也该放下了。
想到这里,夏无宇换上衣服屏退随从,一个人匆匆出了门。
不多时,夏无宇来到一段墙影斑驳的阁楼院门前。
院门上还上着锁,只是门扣已经烂了,稍微一扯便断开,链条的声音落在地面上,砸碎了石板。
也惊动了住在里面的忘尘。
“这间院子,还有人来?”
他眉头轻蹙,听到脚步声接近,他立刻闪身躲入灰蒙蒙的窗子帘布阴影内。
吱呀——
夏无宇推开只剩半边的门扉,望着破落不堪的内饰,心中正无限伤感,忽然他瞳孔一缩,看到那书桌后面唯一称得上干净的破烂太师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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